次日清晨,朝陽從菩提山玄月洞所在的方向慢慢爬升而起。而在洞頂禪定打坐的菩提道人迎著落在臉上的陽光吐納了一番後,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看著瑞霞之氣蒸騰的菩提山,以及逐漸喧囂起來的道源殿,臉上露出了一絲精氣神飽滿的笑容,讓人看一眼都覺得神清氣爽。
“師父,弟子帶領眾位師兄弟已將送行大典準備妥當。現在就等您示下。”
菩提道人捋著山羊胡陷入對眼前景色的欣賞中時,金元子從山下掠奔到他的身前,跪下請著安,並道明了來意。
“金元子,這一次花魁大賽以你小師弟做隊長,土元子和雲遊子可有異議?”菩提道人看著金元子問道。
“回師父話。數日前雲遊子還興致勃勃的要當隊長,現在已經絕口不提。看他的樣子似乎對參賽一事,失去了往日的興趣。”
金元子知道天玄宗內發生的一切瞞不過菩提道人,隻要他想查看,可以施展時光回溯術。於是,他就將自己親眼所見的情形,如實向菩提道人做了稟報。
菩提道人沒有立即接話,而是抬起眼睛讓自己的神識穿越虛空,看向了雲遊子所在的位置。他發現雲遊子正與自己貼身的道童交代著什麼,從其說話的神色上看不出什麼異樣。如此一來,反而讓當師父的心中的疑雲更加濃厚。
“金元子,你小師弟他們離宗之後,為師就要入定進入冥想狀態。到時候宗內的防護要提高到臨戰級別,不可大意。現在三界暗流湧動,各方勢力相互角逐,咱們天玄宗想置身事外已是不可能之事。”
聞聽此言,金元子神情猶豫了片刻,似乎做了艱難的掙紮才壓下了那個縈繞他內心深處的問題。他覺得這個時候出口詢問,好像有些不妥。畢竟,菩提道人之前的所作所為已擺明了當師父的態度。
菩提道人從金元子周身有些波動的天地元氣中察覺到了他心態的變化。他略作沉吟,伸手將金元子從地上扶了起來。
他說道:“金元子,你跟隨為師雲遊三界,對一些事情自有判斷。不過,為師想提醒你的是,有些事不能被表麵之象所迷惑。為師有意事事維護你的小師弟,是因為他對於咱們天玄宗來說僅僅是個過客。”
“過客?師父,弟子愚鈍,不明其中道理,還請師父明示。”金元子神態恭敬的抱拳彎腰向菩提道人施了一禮後說道。
菩提道人微微搖了搖頭,指著道源殿所在的方向說道:“三界之內,沒有所謂的永恒。今日你所見的菩提山,他日說不定就成一片汪洋或者碎土。事無定法可循,在生與死的選擇麵前,我們作為三界的一份子責無旁貸。”
金元子有些懵懂的望著菩提道人,期望著他後續的解釋,卻發現他已經閉口,頗有些話盡於此的味道。
“師父,弟子一時還未參透其中的道理。可是弟子還是希望您不要因為小師弟而讓咱們天玄宗被動的卷入戰爭,成為三界修仙者的公敵。”
聽到金元子頗為動情的勸說,菩提道人有心想訓斥並點化他一番,但看在他心係天玄宗的份上就壓下了胸中升騰而起的火氣。
他捋了幾把自己的山羊胡,目光緊盯著迎麵襲來的山風,說道:“金元子,風無定法,人無法勝天。天道猶在,自有本源,何苦目光短淺,局限於一陣風掀起的波折。你小師弟是身負三界之人,斷不可能拋棄三界蒼生而不顧。”
而這個時間,莊遊本尊和馬騰正在道源殿一側的角落裏話著別。對於他們之間的話,自然能傳到菩提道人的耳朵裏。方才,他與金元子說的那番話正是由於聽到了莊遊本尊的擔憂和決斷才即興而說的。
“小師叔,你此次離宗參加花魁大賽回來,若是再有人前來宗內鬧事,可如何是好?我看宗內一些弟子私底下對你很有意見。他們說你是禍水,不該把禍事引向宗內。”馬騰壓低聲音向莊遊本尊說道。
莊遊本尊轉過頭去望殿外掃了一眼,看到那些宗內的弟子正歡呼雀躍的等著送行大典的開始。他再聯想到馬騰方才說的話那番話,心中生出些許的悲涼。
“馬騰,不會有以後了。不管此次花魁大賽是什麼結局,我都會離開天玄宗外出雲遊。必要的時候,我會撇清與天玄宗的關係,讓那些三界修仙者找不到進犯的借口。”
莊遊本尊神色淒涼的聽著道源殿前廣場上傳來的動靜,心中卻浮現出了自己來到天玄宗後菩提道人對自己疼愛有加的過往。
就在他眼睛裏泛起淚花,準備找借口離開馬騰之際,卻聽到了菩提道人給他發來的心識傳音。
“癡兒,天玄宗就是你的家。為師當年與你祖父沒有師徒緣分,今日你進入天玄宗就是替他續緣來的。你記住,不管三界修仙者如何,隻要別人敢欺負你,為師就替你撐腰,將他追殺的無路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