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信,悄然從磷彥懷裏滑落。
血跡斑斑的信上,赫然寫著三個字—致慕溪。
那正是慕清的筆跡。
慕溪心中大驚,瞬間放鬆了手上的力氣,刀掉到一邊。
磷彥緩緩睜開雙眼,本已安然接受死亡的他,卻不知為何慕溪突然停手。順著慕溪的目光看去,發現慕溪看著愣神的,正是慕清留給她的信。磷彥喘息著說道:
“這是···慕清···留給你的信···我一直···沒有機會···將它交給你···”
慕溪俯身撿起地上的信,仔細觀察了一下,心說道:“這···確實是哥哥的筆跡。”便輕輕拆開了信,依然目露殺意地看了磷彥一眼。
磷彥自嘲一笑,緩緩說道:“我傷得這麼重,怎麼可能有力氣逃跑呢?”說罷,胸口傳來陣陣劇痛,右手迅速捂住傷口。然而,血,再次順著磷彥嘴角,傷口處流出。
“還不到一寸,就刺中心髒了。”磷彥心想。
慕溪展開信紙,紙上寫滿了慕清蒼勁有力的字。
“慕溪。
離別時有些話哥哥未曾說出口,隻是怕你擔心。此次北征高麗,路途遙遠,且正直寒冬。而高麗士兵負隅頑抗,這場戰爭,必定是場惡戰。若要取勝定會付出巨大的代價,我並不敢肯定自己一定能活著回來,所以留下這封書信,托付翎王交予你,以備不測。
慕溪,對不起,我不是一個好哥哥。你沒有得到太多父愛,母親身子羸弱,我卻不能一直陪在你身邊,看著你成長,傳授你劍術。你七歲時我不得不離開你,成為翎王的近身護衛。我知道,你一直很依賴哥哥,所以我不在你身邊的日子,你一定很痛苦,很寂寞吧。哥哥真的很對不起你。
如果某天,我為了保護翎王而死,這是我的信念。不必為我傷心。更不要仇恨翎王,做出傷害他的事情。他是無辜的,他隻是一位皇室權力鬥爭的受害者。在我成為翎王近身護衛這十三年來,我已經把磷彥當作自己的弟弟。他不同於其他皇子,其他親王,他是個真正值得托付生命的人。
慕溪,我不是個負責的哥哥,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磷彥,他是我們的希望。
慕清。”
不知何時,慕溪的淚,撲簌簌地滴落。
“哥哥···”
慕溪再也無法壓抑內心失去哥哥的痛苦,雙手緊緊握住沾滿鮮血的信,失聲痛哭起來。
“慕溪···”
磷彥萬分心疼地看著慕溪,吃力地抬起右手,想去安撫哭得梨花帶雨的慕溪,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這個資格,隻能默默陪著她傷心。在慕溪強大冷酷的麵具下,隱藏著一顆敏感脆弱的心。
“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磷彥心中發誓道。
良久之後,慕溪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迅速擦幹了淚水,收起地上的刀,快步走向翎王。俯身跪坐在磷彥身邊,輕輕撕開磷彥左胸前的衣服。取下腰間的小行囊,拿出一個小瓶子。輕聲對磷彥說道:“翎王,臣馬上為您包紮傷口,會有點疼,您先忍耐一下。”說完,便將小瓶子裏的白色粉末輕輕抹在磷彥傷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