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原地的夏祿,見杜雲溪已走,仲翡也隻顧呆呆站著,於是指揮車夫調轉車頭,繞另一路回府。
周圍的人漸漸多起來,之前因為見到大車權貴相爭,而不想惹禍上身紛紛避而遠之的人們,也恢複了正常活動。
吆喝聲,討價還價聲……又讓街道變得熱鬧起來。
仲翡皺起眉,那男子風華絕代,卻似曾相似,可是一時又想不出在哪裏見過,便也回到馬車內,徑自離去。
街旁的酒樓,二樓臨窗處,將剛剛一幕盡收眼底的男子,黑眸翻卷波動之後,最終歸於沉寂……
他斜斜的倚著窗欄,翹指一捋如絲的鬢發,舉手投足,像一曲華麗的詞闕,唱著無盡的典雅雍容。
男子看著那長街的盡頭,良久,才輕聲一歎,
“寧遠,原來這世上,還真有這般……的女子,嗬……”
一旁仆人模樣的中年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實在摸不準主人話中,“這般”之後悠長的停頓,究竟是褒是貶,於是試探著問道,
“主子說的,可是那戴麵巾的女子?”
男子卻高深莫測的一笑,
“翩若驚鴻,婉若遊龍,你道是少年,或可是那神女易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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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街之上,趙玫縱馬一路飛奔,澄瀾興奮的仰起頭,風吹開麵巾,露出細巧的臉頰,
“小姐,你的馬術真厲害啊!”
“是嗎?這還是我第一次騎馬呢。”
“啊?”
看到澄瀾下意識的抓緊馬兒的鬃毛,趙玫壞壞一笑,她是第一次騎馬,可是卻不妨礙她和馬之間友好的交流。
原本健壯桀驁的寶馬,本該肆意馳騁於這片廣闊的天地,卻被用來拉車,還是兩匹馬一起拉一輛瘦馬就可拉動的軿車。
馬兒也有怨氣,趙玫當時一掌拍下時,就已洞悉馬兒內心的想法,所以她成全,所以它回報。
何況,她也著實喜歡這樣有靈性的好馬,於是輕拍馬脖,
“激光!叫你激光好嗎?”
馬兒輕叫一聲,似對這個名字十分滿意。
“知道尚府怎麼走嗎?帶我們去好嗎?”
激光馬頭輕點,便載著二人一路歡奔而去。
一路快行,漸漸可以看到前方高牆豎起,有一座規模龐大的宅邸。
行至門前,兩扇朱門大開,兩獸石雕分列於門前,趙玫抬頭一看,那門楣上的牌匾,“尚府”二字寫得大氣凝重。
以門觀其宅,以宅見其人,這尚丞相果然是內蘊深厚、低斂沉穩的好官。
趙玫正對這尚府頗有好感,但她此刻與女子共乘一騎,在丞相府前駐足觀望的風流樣子卻惹得看門的小廝不滿,
“看什麼看?去去去,丞相府也是你可以窺伺的?”
趙玫眨眨眼,心說我沒有窺伺,我是正大光明的在看呢,身後卻傳來一聲喝止:
“小路!”
名叫小路的小廝回頭一看,原本不耐的臉色一掃,溜溜的迎了上去,聲音裏透著高興,
“公子,您回來了……”
聽到身後那熟悉的聲音,趙玫亦輕扯韁繩,轉身舉目一看,來人正是尚若恒。
他站在那裏,身後輕車簡從,身邊小廝聒噪,他卻隻是安靜的看著趙玫。
隻一眼背影便已認出她來,隨著馬頭徐徐回轉,如玉的容顏漸現,她笑意淡淡,他眸光深深。
良久,他才頗有深意的一笑,拱手一揖,
“多日不見,為兄頗為掛念。今見賢弟與令妹悠然馬上,風采依舊,讓人豔羨。”
趙玫會意的一笑,不過見麵須臾,他便為她這一身男裝,配好了台詞。
於是她同澄瀾一起下馬過來,亦一揖回禮,
“尚兄才是文才武略之曠世奇才,自我進王都以來,多聽聞尚兄美名,思兄之極,故今日冒昧前來叨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