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罌粟之夜(一)(1 / 2)

入夜,更深露重,趙玫打個噴嚏,喃喃自語道,“誰在念叨我……”

之前葉子沒入土中,她才想起,這術法隻是單向,隻能傳出不能接收,於是指著待月盡快解惑的希望暫時落空。

無心睡眠,趙玫便一個人出了門,往後院的方向走,想去小烏提過的小湖轉轉。

走在石子小路上,繞過一片假山,視野頓時開闊起來,果然有一個不小的湖泊,皓月初上,淡白月光灑在湖麵上,泛起一片粼粼的波光。

她來到湖邊的一座小亭依著欄杆坐下,看到湖心開著一片睡蓮,在月下顯得尤為靜雅,她的內心也變得寧靜祥和。

正眯著眼睛,懶懶欲睡,忽聽身後有淺淺的腳步聲傳來,

她並沒睜開眼睛,身體卻警覺起來,可是腳步聲在她身後不遠的距離處,便停下了。

身後傳來一個似有猶疑的聲音,

“卿卿?”

趙玫眼睛驀然睜開,又頹然閉上——

是伯子栩……

她怎麼忘了,有個定時炸彈於今天下午住進這府裏,自己怎麼就敢出來晃蕩,而且還運氣大好的遇見了他。

她的身後,伯子栩一身黛青色長袍長身玉立,並沒罩外衫,也沒係腰帶,冠著發,但未戴冠簪。這頗為隨意的穿戴反而會讓人忽略他俊美的五官,而隻醉心其隨性不羈的風韻。

其實他並不敢肯定眼前的人便是他日思夜想的“卿卿”。

白天仲翡的事情讓他心煩意亂,索性出來散心。一路漫無目的走到了這裏,遠遠的,看見亭中一襲白影,背靠亭柱,懶倚闌幹,那綽約的風姿仿佛令這一湖的景致都染上了靈氣。

他輕輕走近,可是看清了,卻失了鎮靜。

亭中女子一身白色單衣,長發隨便在腦後挽著發髻,因為側頭看向湖麵而顯出的從耳際到脖頸的弧線顯得尤為精致,微風吹來,帶起那如墨的發絲和白衣飛舞,飄然若仙。

他的心猛然一窒。

不知怎麼的就想起那個品香樓的昏暗房間裏,女子豁然打開房門,對著湧進來的光迎麵而笑的側臉,便鬼使神差的喊了聲“卿卿”。

他卻不知道,他這一聲讓原本全身戒備的趙玫險些破了功。

她想起以前對付無賴的方法,無非就是以她法醫職業血腥的一麵去恫嚇對方,可是麵對這個男人,趙玫直覺行不通。

如果她說出她解剖屍體的各種血腥慘狀,恐怕對方隻會饒有興致的要求現場觀摩的。

倉促之下,她本能的選了三十六計那最上之計,可是此時卻無疑是最欲蓋彌彰的下下策了。

她腳尖一踮便乘風飛出涼亭,湖的對岸便是圍牆,蜻蜓點水般在湖心的蓮葉上一踩,便躍至牆頂……

趙玫這一逃,讓伯子栩幾乎肯定就是她。他愣了一瞬,便也騰空追了上去。

趙玫立於牆上,感覺到身後氣流的波動,暗惱自己的不淡定。可是已經逃了,隻能繼續逃下去。

“攏月小築”是肯定不能回去了,她舉目一看,四周有幾座大的宅院,看規格應該都是顯赫之家,她一咬牙,隨便選了個方向就繼續逃去。

原本想著憑自己的輕功,想甩掉身後的尾巴也不過頃刻之間,可是她低估了伯子栩的實力。

伯家亦是行伍出身,家族發展數百年,尤重武道。伯子栩或許表麵不羈,在武之一道卻是奇才,隻是人前不顯山露水罷了。是故世人皆知伯候長子了得,卻不知這次子深藏不露。

他緊緊跟著趙玫,趙玫甩不掉他,他也追不上,二人的實力伯仲之間,便這樣一前一後的追逐著,一白衣飄渺若薄霧,一黛影氤氳如青煙,在這一片高牆青瓦之上的夜幕中隻留下變幻的殘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