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宮冷院裏的這一場插曲不為人知,冗長的皇家禮儀還在繼續。
天祝台上,叔溫則和錦昭一同行天揖禮,主管宗廟禮儀的太常卿大人,聲音響徹天際——
“天下之大,實惟重器;祖宗之業,允屬元良……谘爾西候世子叔溫則,睿哲溫恭,寬仁慈惠。文武之道,稟自生知……吾寢疾彌留,弗興弗寤,許公主錦昭下嫁於爾,以社稷為托……爾惟奉若天道,以康四海。無忝吾之殷切期許。”
這是肅王留下的詔書,是他彌留之際口述而錄,如今隻是由錦昭在空白處填上了叔溫則的名諱,在百官麵前宣讀之後,叔溫則便成為了肅氏王權名正言順的繼承者。
肅穆的聲音透過天祝台周圍特製的傳音壁悠然傳開,響遍整個王都,傳向四海宇內——
這一刻,整個王都的百姓紛紛跪地,一代新主的名字將被他們銘記;
這一刻,遠在大陸之東,男子於高塔雲後,將深遠沉寂的目光投向大陸的最中央——亂世才真正開始,你,一切小心。
……
詔書宣讀完畢,叔溫則和錦昭起身,並肩而立,太常卿大人手捧詔書呈上,錦昭上前一步接過,然後轉身,對著叔溫則深深一拜……
婚禮前,他需向她行禮,而從此後,她要向他深拜。
他成為了先王托付的掌權者,是她的駙馬,更是未來的新王,她理應恭順。
叔溫則笑得溫潤,他扶起錦昭,相攜共同走下天祝台,
“從此後,你我不分前後彼此,我需你與我並肩。”
這一對山海大陸最尊貴的人,此刻相敬相愛,堪稱典範。
……
直到申時末,整個禮儀才全部結束,叔溫則與錦昭回到肅仁宮做短暫休息,酉時便要前往邀月台參加慶祝婚禮的宮宴。
屆時,諸侯王公,三公九卿,文武百官都將參宴,而這一場傾世婚禮的高潮,才剛剛開始……
深宮東南角的偏僻院落裏,趙玫也終於裝扮完畢,精致的妝容修飾了她蒼白的皮膚和消瘦的臉,讓她看起來明麗而端莊。
去掉拘雲鐲之後,她的身體情況明顯好轉了很多,但是雲姝還是習慣性的攙著她,一同來到門邊。
門外,季易伸出手,溫柔的說道,
“跟我走,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趙玫的眼睛亮了亮,卻緊緊抱著雲姝的手臂,
“雲姝也去!”
季易皺著眉看向雲姝,他本意是不想讓雲姝露麵的,當初之所以選她,就是因為她是一個低等花娘,捧場的恩客極少,更無法接觸到上層名流,所以在他出入的場合中,並不擔心被人拆穿,如今趙玫強烈要求,他便隻好妥協。
他們通過空無人煙的宮道出了崇惠宮,今日公主大喜,宮人們都聚在肅仁宮湊熱鬧,路上人本來就少,再加上季易熟門熟路的帶著她們穿廊過巷的抄著近道,一直都沒有遇上過人。
直到邀月台旁的浮翠湖邊,他們終於遇上了另一隊人。
伯子銳和仲翡。
他們一同而來,身後跟著幾個隨侍,兩人一直在低聲交談著什麼,完全沒有留意到趙玫他們就匆忙的上了台階,隻有仲翡身後的仲時,在臨上台階時往這邊看過來一眼,目光掃過季易之後,在趙玫臉上停頓了幾秒,才又淡淡收回。
季易轉頭,看著正東張西望滿臉好奇的趙玫笑道,
“剛剛過去的幾個人,看到了嗎?”
趙玫點頭。
“有印象嗎?”
趙玫疑惑的看著季易,似在思索著什麼,然後眼睛一亮,
“是賣糕點的嗎?”
季易笑了,“不是,他們也是去吃糕點的,跟我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