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趙玫思索著怎麼從季易手裏拿回自己的東西時,越縣某處獨門獨戶的精致小院中,季易據桌而坐,優雅執筆,正看著眼前的畫出神……
桌上筆墨卷簡擺放整齊,還有各色顏料,桌上擺著一幅未完的畫,墨跡未幹,依稀看得見金頂褐牆的巍巍宮闕,在濃墨渲染的沉雲夜色中顯得遙遠飄渺,近處的白玉台上有一抹杏色勾勒的女子背影,看似纖弱,卻昂著頭,滿身的睥睨和冷傲,再近前是大片留白……
季易舉著筆,想起那夜她留下的決然背影,最終失去了繼續畫下去的心情。
一直在旁邊默默伺候的管家看著男子,眉間急不可察的一緊,想說什麼,卻又生生止住。
“想問什麼,就問吧。”
擱下筆,季易輕輕說道,然後習慣性的從身邊摸出一個袋子,紅底墨紋的錦袋鼓鼓囊囊,他拿著手裏,用拇指輕輕摩挲著,並不急於打開。
寧遠心下肅然,自己這位主子雖然看起來一直在出神發呆,卻還能察覺到他的些微異常情緒,令他敬佩的同時,又有些惋惜,這樣的人,憑什麼不能站在那最頂端?
“主子,我們已經在這裏停留大半個月了……這個時候,似是不妥……”
“哦?這個時候,是個什麼時候?”
季易淡淡問道,開始不疾不徐的打開錦袋,將裏麵的東西一件件拿出來擺在桌子上……
寧遠低下頭,聲音卻比先前沉著了些,“東南正忙著聯合,肅氏正忙著西遷……”
他的意思很明顯,其餘三方都很忙,而他們,很閑。數年來的休養生息,難道不是應該趁此機會攻下王都,再席卷整個大陸?
而他的主子,卻放棄了這個大好時機,隱居在這最東邊的偏僻小城裏,還是在敵方的地盤上,畫一幅似乎永遠都完成不了畫……
他曾看過某張廢棄的畫布上,那一直大片留白的位置上,曾畫下了一幾一座,桌幾上盤碟三兩,一個人正在舉杯獨飲,雖是寥寥幾筆勾出的側影,甚至沒有畫出五官和表情,那簡單的線條畫出的卻是無盡的蕭索……
寧遠瞟了瞟了桌上的那些東西,那花朵般的透明物件,雖然材質奇特,卻也沒有別的用途,頂多是一件罕見的裝飾品,還有些奇怪的葉子,都好久了,依然綠得詭異……倒是那把小刀不錯,銀亮銀亮的,如主子時而沉斂卻鋒利的眼風。
季易掃過那玻璃花,眼神微微一頓,卻拿起了其中最不起眼的一枚玉戒,這才淡淡說道,
“爭即是不爭,不爭即是爭,先出頭的隻能成為靶子。”
寧遠便不再吭聲了,聽主子的意思,似乎早有決斷,其實並沒放棄爭奪那個最高的位置,他心裏頓覺欣慰,卻又聽見季易拿著那玉戒一邊端詳,一邊喃喃自語道,
“這不像是她的東西……怎麼會被她貼身收著呢……”
寧遠看了眼那玉戒,白中帶綠,成色是不錯,在一般人眼中也算上品,可是對見慣了奇珍異寶的北候來說,這樣的戒指實在不入眼,再聯想到趙玫,似乎並不喜歡首飾之類,也不會平白無故將一枚普通戒指貼身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