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趙玫點名的賀部長微微一愣,他一直低著頭跟在紫舞身後,並不惹人注意,常人還以為他隻是紫舞的隨從,他根本沒想到這位連殿會議事時都懶得抬眼睛,隻讓她的親信宣讀命令然後迅速閃人的新島主會認出他來。
他與紫舞不著痕跡的對視一眼,然後故作惶恐的上前兩步,向趙玫躬身拜禮:“小人賀彪拜見島主。”
雖然他故意把聲音壓得很低,但“賀彪”兩個字還是猶如深水炸彈一般炸響了對麵那群原本沉默的人。
不等趙玫回應,便有人喊起來:“是賀老賊!”
“……我要是你爹,真後悔生了你個爛人!”
“你個豬狗不如的醃臢貨,怎麼還沒死?”
趙玫對那些難聽的話充耳不聞,隻麵無表情的看向賀彪,上下打量著這個名字早已如雷貫耳的人。
賀彪,曾經的暗堂堂主、如今的刑部部長,一直是右使紫舞的心腹之人。他已五十開外,但保養得頗好,身體雖然精瘦但是透著練武之人的力度,隻是臉色蒼白中帶著不自然的紅,眼底一片青黑,一看便知其伐耗過度。
即使對麵是一片罵咧挑釁之言,他仍舊弓腰作揖不動如山,這份淡定便不一般,全然看不出先前的惶恐。
趙玫看完賀飆,再去看對麵的冉沙,果然仇人見麵分外眼紅,他和他身後的十來人此刻都緊緊盯著賀飆,充滿著敵意和忿恨!
趙玫便笑了笑。
她的笑落入冉沙的眼中,隻覺得那笑中帶著一分刺骨的鋒利和森寒,像一把懸在頭上的刀,充滿了威壓。
等到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再看趙玫,又覺得那笑隻是普通的笑,頂多放在那樣俊美的一張臉上,頗為賞心悅目罷了。
他微微抬手,那些原本罵著賀彪的人便都安靜下來,既然趙玫在這個時候把賀彪拉出來,一定有她的用意,他拭目以待。
趙玫對冉沙的配合表示讚賞,她也不看賀彪,隻閑閑一站,伸出手指來,一邊檢查著早上修剪過的指甲,一邊慢悠悠的問道:
“澄瀾,新頒布的《華島律典》裏麵,關於吏員沐休的規定是怎麼樣的?”
“回島主,《華島律典》第三卷第十章第五條規定,官員每五日可以沐休歸謁親。”澄瀾對那律典早已倒背如流。
“那麼辦公的時辰呢?”
“卯時至申時。”
“辦公期間擅離職守該如何?”
“《華島律典》第三卷第十一章第一條規定:擅離職守者輕者罰俸三月,重者撤職。”
“哦……”
趙玫這一聲緩慢而悠長,尾調拖得高高,直把賀彪一直忐忑的心提了起來,而那些聽著這兩人一問一答聽得糊塗的人也漸漸有些明白了,趙玫的意圖。
趙玫還在看指甲。
她的手指細長,指甲不染豆蔻,但個個晶瑩如貝,修剪都十分整齊,根本不用檢查什麼,她卻慢慢的將十個手指都看了個遍。
時間過得緩慢,賀飆和紫舞都靜靜等待著趙玫接下來的出招。
好半響,她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一拍雙手,“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