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清臉上的表情僵了僵,沒想到他客套的一說,趙玫居然立即順梯而上,當場講起了回報。不過伯清也不是言而無信之人,對趙玫剛剛的氣量也甚為感激,不然事情一旦擴開,趙玫得理不讓的話,還不知自己那妹妹的名聲會被毀成何樣。
想到這裏,伯清臉色恢複如常,道:“好,島主既然有求,但說無妨。”
他話音剛落,那隨著侍女走遠的俏小姐突然回頭,諷刺的看一眼趙玫才繼續離開……而旁邊的季易似笑非笑的看著趙玫……身後的澄瀾和柳柔也默默低下了頭……估計都在心裏覺得趙玫奸詐。
趙玫不理他們,笑嗬嗬的說道:“侯爺,也沒什麼,就是華島最近打算對外開放,想向侯爺討一塊地方,設立華島與大陸的通商口岸……我看越縣的十裏渡口就十分不錯,還請伯侯將十裏渡那個小村落讓給我……”
伯侯臉色微變,季易眼神一凝,旁邊一直笑吟吟看好戲的南侯嘴角的笑意也漸漸淡去……
沉默和安靜由主桌逐漸蔓延到整個大堂,一些人不知道怎麼回事,卻也乖乖的閉嘴看向主桌,似乎也感覺到那裏正發生著不得了的大事。
的確不得了,伯清還沒有答話,就有人先跳出來說話了:“你這女娃口氣好大!可知何謂口岸?兩國邊境才有設口岸通商之說,你口口聲聲說著開辟通商口岸,居心何在?”
趙玫看著坐在斜對麵氣得跳腳的仲家白須老頭,笑得氣定神閑。這迂腐的老頭子反應這般激烈,想必還不知道他仲家就要跟伯家聯合起來造反了吧……對付這樣的老頭,跟他越是卯上他越來勁,隻能想個法子把他支走……
四周漸漸響起低低的議論聲,說的最多的也無非就是覺得趙玫大言不慚兼狼子野心,不過區區邊緣小島,居然也想跟現在的諸侯屬地、未來的獨立一國對等談條件?
那些人壓低了聲音,但仍舊能飄到主桌眾人的耳中,白須老頭越發的氣盛,盯著趙玫,似乎一定要趙玫俯首道歉收回剛剛的話才肯罷休。
趙玫繼續笑,心裏卻恨恨的,她將目光投向南候,臉上分明寫著“你家的老頭子不管好,我可就不客氣了”的表情。
南候在那似暖又寒的笑容裏打了個寒顫,以他的商人脾性,最是擅長察言觀色、左右逢源,絕不會輕易得罪任何一個人,何況還是趙玫這樣尚不知其底細深淺的人。
他對仲時使了個眼色,仲時有些為難,卻還是站起身,去扶那白須老頭,
“伯公,你之前不是覺得這裏悶嗎?我帶你出去散散步。”
趙玫差點就要笑出聲來了,這麼笨拙的方法,老頭必然不會上當啊。
果然,白須老頭眼睛一橫仲時,“我這裏有正經事,你來添什麼亂!”
老頭正要繼續說教,卻被對麵趙玫和澄瀾的對話吸引了注意力——
“澄瀾,我們剛剛進來路過那邊院子的時候,是不是放了好多裝嫁妝的箱子啊?”趙玫說道。
“啊……是,是啊——”澄瀾還算反應迅速。
“那麼多的箱子,院子都放滿了,隻好疊在一起……”趙玫繼續說道,瞟到白衣老者的開始皺眉……
“是的啊——”
“堆得高高的,好幾層呢……”趙玫繼續瞎編……
白須老頭終於坐不住了,抓起仲時的手道:“快,快帶我去看看,怎麼能疊起來呢!這與禮不合啊,而且最下麵的箱子不是就被壓壞了嗎?”
然後就被仲時急急的扶走了。
趙玫抿起嘴,心裏默默算著這裏去那小院的時間,依照老頭子的腳力和仲時的悟性,想必留給她的時間足夠了。
其實南候聽到趙玫的話時差點也坐不住,但是看到趙玫嘴邊狡黠的笑意和伯候臉上茫然的表情,這才把抬起的屁股放下了。
山海大陸的規矩,婚禮中裝彩禮和嫁妝的箱子必須平放,不得堆疊,有一生平順的美好寓意,那老頭最是迂腐守禮,聽說箱子被疊放了必定坐不住;而且依照山海大陸的婚嫁習俗和仲家的財力,那嫁妝中必定有好些個古玩瓷器和琉璃飾品,都是怕摔的,老頭子就更坐不住了……
叫板攪局的老頭一走,趙玫頓時覺得耳根子清靜很多,雖然耳邊還有些嘈雜之聲,不過沒關係,不影響大局。
她在等著伯候答話。
而伯候,卻不得不慎重。
趙玫她不說華島的屬權,也不說東南二地即將聯合、獨立、自成一國,直接跳到邊境口岸的設立——那就是把華島和東地當做兩個獨立的國家來討論,這般言論放在這裏公開討論,不可謂不驚世駭俗,即便是東南二侯已有了獨立的打算,也覺得趙玫離經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