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謝麻子走進,王嫣嫣張著驚愕的嘴,半天沒有說出話來,她不能想像,這小紅毛怎麼會去為了幾百塊錢去涉險搶劫,他昏了頭了嗎?他發了瘋了嗎?家財萬貫,竟然去搶劫!這可是要判刑的啊!王嫣嫣腦子裏隻剩下了問號,至於過去的仇怨也許還沒有在她的腦海裏發芽,直到謝麻子和他們一起吃飯,並向王嫣嫣道了歉,這個善良純潔的女孩子還一直為這位中學的老同學的身世遭遇的不幸,深深地同情、憐憫著。
第二天一大早,謝麻子在李奇功的推薦下,冷飲廠的那位肥胖的經理便把他接受了。上班的第一天,謝麻子高興極了,他也擁有和李奇功大小型號,品牌相同的一輛破舊不堪的三輪車。這輛三輪車原先是趙狗屁的專用車,趙狗屁據說過些天就要娶媳婦,顧不得再來工作,這便先讓謝麻子暫時使用。
謝麻子第一天工作,當然特別賣力,一車冰棍兒很快便裝載完畢。李奇功讓他先走一步,自己要先上趟廁所才能出發。謝麻子得意洋洋,坐在三輪車上,嘴裏胡亂地吹著口哨就上路了,他自己並不知道該沿著哪條路線把這些冰棍送到哪些商店,走了一段停下來,在路邊等待李奇功。他回頭望望通向廠子裏的路,顯然路上除了幾個行人和一些停靠在路旁汽車,空蕩蕩的白水泥路上,卻沒有看見李奇功的影子。
天氣有些悶熱,雖然是早晨,太陽卻已經跳出地平線兩丈高,周圍沒有一絲風,樹葉一動也不動。蟬被轟轟的汽車聲驚醒,似乎煩燥地在嚷著:混蛋!人家還沒睡醒呢!
謝麻子望了一會,不見李奇功的車子便歎了一口氣嘟囔道:“一泡尿也該撒完了吧?”他見沒人來便轉回了頭,沒想到這一轉頭卻看見了他最不願見到的人。幾個木頭一樣冰冷的人,站在三輪車前,都像僵屍一般。一位留著光頭的人在用輕蔑的眼光嘲弄著他。謝麻子心裏一怔:“不好,這不是驢子哥嗎?這回可麻煩了,看樣子他是向我索債來了。”
“麻子,幾天沒見你小子是長了出息了啊,你幹這個也行,不過……”光頭驢沒把話說完,可是謝麻子比誰都清楚他接下來要說什麼。
“驢子哥,我…我…欠你的債,我會全部都還的,你能不能再寬限我幾天?”謝麻子畏畏縮縮坐在車座上不敢下來。
“寬限?寬限幾天啊?就憑你?就幹這個…你還得起嗎你?要是還不起,就趁早把這破車扔掉,趕緊的跟我走。”
“驢子哥,我…我…我確實不想再幹這個了,我現在和我的老同學一起幹這個挺…挺好,我發了工資…立馬的就能還你…”
“老同學?哪個老同學嗬?”
“我——”
李奇功不知什麼時候趕到,不知什麼情況便在一旁聽著,等著那光頭驢審判似的問謝麻子的時候,李奇功不聲不響地走到光頭驢身後,打雷似的應了一聲。全場人都被這威嚴的聲音驚得一哆嗦。
“奇功,你來了…”謝麻子長了膽,激動地說。
光頭驢回頭細細打量李奇功,看他濃黑的粗眉,似一柄烏金的大刀翹起,雙目炯炯閃爍出奇光,肩膀寬平,嘴角微笑增添了一副桀傲不馴的氣質。再看他那衣著,雖然微微發舊,但絲毫不能遮蓋住,凜然魁偉的挺拔身材,透著上衣就能看出那副正直的骨架。
光頭驢見李奇功立在那裏一動不動絲毫不像個街頭送冰棍的小市民,心裏惶惑起來。這時李奇功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一支冰棒兒,像個天真的孩童,放在嘴巴時吮了一口,那吃相是多麼的滑稽是可想而知的,與光頭驢對他的第一印象簡直背道而馳。難怪要光頭驢大膽起來,心想:“原來這小子是虛有其表呀,一個送冰棒兒的街頭小子,會有什麼來頭?不過是個大腦發育不全的白癡罷了。”
“就你?哈哈……”光頭驢露出鄙夷的神情譏笑著,然後回頭對著謝麻子說:“你就跟著他,有什麼出息啊?哈哈……哈哈……”
這笑聲,任何人聽到都會拔劍而起的,更何況還有另外四個人也都附和著笑起來。
“那跟著您又有什麼出息呀?偷雞摸狗就是您的出息嗎?”李奇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