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恨君生從帝王家(1 / 1)

時年祥漾八年七月初七,當朝太子與右相嫡次女盧沁馨,大婚之日。

太子府處處張燈結彩,車隊也早已在門外候著,而慕澈白看著為自己準備好的這一切,卻是黯然神傷。

“殿下,”貼身侍女思茫福了福身,“娘娘讓您過去。”慕澈白未有回答,月下,他的臉,是那麼蒼白;他的神情,是那麼無助。“嗬,”一聲自嘲似的冷笑,“思茫,我什麼都改變不了,是嗎?”而回答他的,隻有沉默。

燕府。

小婧憤憤地嘟囔著:“當初海誓山盟,還不是到頭來這個苦衷,那個苦衷......”子佩拽了拽她的衣袖,目光卻不曾離開那撥弦的女子。女子的目光呆滯,儼然是淚已流幹。而弦上的雙手,也是勒出了絲絲血跡。幹澀的嘴唇似是在說著什麼。同樣的月,這裏的卻是別樣淒美。鞭炮的聲,在她聽著卻是那樣刺耳。

一個黑影不著痕跡的落在了燕煙嵐的背後,紅色的喜服與今夜冷清的燕府十分不襯。“煙嵐......”疲憊不堪的聲線。這個聲音!是燕煙嵐永世忘卻不掉的,懷中的琵琶落地,一個飛快的轉身,“澈!”可神色頃刻便不對勁,“恭喜啊......”

子佩端著兩個精致的酒杯,在這尷尬的關頭走了上來。燕煙嵐端起一杯,強顏作笑,“澈,幹了這杯酒,你欠我的,便算清了。”慕澈白沒有片刻猶豫,飛快抓起酒杯,一飲而淨,隨即落淚,“煙嵐......”沉靜的夜,沉寂的目光,兩個身影,悄無聲息地倒在地。一個眉頭緊蹙,而一個......

燕煙嵐的臉上看不出悲喜,上彎的嘴角卻劃過淚痕。

在夢中,燕煙嵐的腦海中一遍遍過著一月前的畫麵。

“小妹,你要的東西,”說話的是燕府嫡子,燕煙嵐同父同母的兄長,燕煙寂,“此液具有忘情之效,卻不會觸碰其他記憶。但服用後,會有一部分的能力得到影響。”

她拿過瓷瓶,又不知為何想到慕澈白在大婚前見她最後一麵時說的話,“煙嵐,我帶你走可好?”

她說,嗯。她也知道,隻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她也疑惑,為什麼身處不過一米的兩個人,卻都在騙著對方,騙著自己。

場景突變,明亮的光線倏忽消失,正值深夜幽靜之時,燕煙嵐的房中傳來微弱的抽泣。決堤如洪的淚一遍遍洗刷著她的思緒,喚來侍女子佩,木訥地披上衣服,走向園子的“荷淤池”。熟悉的蕭聲隨著燕煙嵐的走近而愈發清晰,月下那獨一無二的夜行服讓燕煙嵐不禁加快了腳步。

“哥......”那一聲滿溢著哀愁的,是燕煙寂多少年後也忘不了的。

既是為皇家辦事的,又怎會不知太子訂婚一事?但,他接受不了必須正視的事實:幼妹意中人,卻作她人郎。

看著僅不見三個時辰便憔悴如斯的妹妹,燕煙寂也沉默了。那個夜,是燕煙嵐覺得一生最為漫長的,那天,兄妹兩人的對話,也隻有那一聲滿溢哀愁的,“哥”......

太子府喜房中,當今右相之女盧沁馨煩躁地扯開了蓋頭,看著外邊漸漸明的那抹光,粉拳狠狠地砸在了被褥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