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的呼喊聲咬著韓鼎的屁股一起進了沈府大門,把韓鼎嚇了一跳,差點一頭撞到影壁上,他急忙衝門房裏的二栓喊道:“那誰,快關門,千萬別讓人進來!”
“我叫二栓,不是那誰。”二栓老大不情願地從門房探出身來,慢條斯理地說道:“這門可不能關,老爺說不定一會就回來了。”
“哎呀,快關門啊,哪來的那麼多廢話。”韓鼎是真急了,吼道:“人都快追過來了!”
“誰呀?”二栓的性子比沈全的烏龜步還慢。
話音剛落,有人已經回答了他的問題:“是我,呃,我們!”說話的正是窮酸書生,隻見他一手牽著那位白衣女子,另一隻手又開始耍扇子玩了,不過扇子卻換了一把,扇麵上畫的不是山水,而是一幅喜上眉梢圖。
韓鼎見狀,心道:還跑什麼啊,人家都追到家門口了。他擠眉弄眼,暗示沈全趕快帶三哥回房間。
沈全本不樂意,想留下來看熱鬧,可一看三哥也不知道是怎麼了,還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樣子,隻好怏怏不樂地拽著三哥,一瘸一拐地走了。
等沈全二人背影遠去,韓鼎才放狠話道:“朋友,何必苦苦相逼呢?”
“你們到底是誰啊?”二栓適時插話道,剛才他光顧著看美女,眼珠子直欲破眶而出,都忘記問話了。
書生嘿嘿一笑,答道:“胖兄剛才不是說了嗎,我們是他的朋友啊。”
“我不認識你!”韓鼎氣鼓鼓地回答,這人臉皮咋比自己還厚呢?
書生衝韓鼎彎腰施禮道:“慚愧,慚愧!忘記自我介紹了。在下姓郝名學生,郝學生是也。這位是我師妹艾絲竹,不知胖兄如何稱呼?”
“韓兄,絲竹這廂有禮了。”艾絲竹倒是知道胖老頭姓韓,也十分客氣地行了一禮,體態婀娜,風姿萬千,二栓看得鼻血都快流出來了。
“呃……”韓鼎真是沒招了,心道:這倆人名字咋這麼怪呢?他勉為其難道:“這裏說話不方便,去我房間吧。”說罷,大搖大擺地先走了。
“有勞韓兄了。”書生一手輕搖紙扇,一手輕拉美人,光著一雙腳隨韓鼎而去。
沈府門口,隻留下二栓傻乎乎地杵在原地,鼻血終於不爭氣地流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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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鼎房間內,胖老頭大喇喇地坐在羅漢床上,神色不善地看著滿地溜達的二人,隻見自稱為郝學生的書生對房間擺設品頭論足一番,目光落在牆上掛著的一幅山水畫上,嘖嘖做聲道:“妙哉,妙哉!居然有幸見到五代關仝之真跡!這幅《秋山漁樂圖》構圖緊湊,勾皴簡括有力,景物高深,虛實富有變化,不愧是筆簡意壯、景少意長啊!竹妹你且細看這幾處,能看出什麼端倪麼?”
艾絲竹仔細瞅了半天,又皺著眉頭想了想,無奈搖頭道:“生哥,你就別賣關子了,你不知道我除了音律,別的一竅不通麼?”
“你沒發現麼,這幾處人物,其實並非出自關仝之手。”郝學生搖頭晃腦道。
韓鼎這下坐不住了,輕斥道:“不懂別裝懂,合著你是說這畫是假的麼?沈老爺是個雅人,怎麼會隨便找幅假畫掛在牆上?”
“韓兄,學生方才已說過,此畫為真跡,何來假畫一說啊?”
“哼哼,那你還說……”韓鼎得理不饒人,譏笑道。
“韓兄有所不知。關仝本師自荊浩,但卻有出藍之譽,蓋因其所畫山水筆簡意繁,獨具風貌,隨所欲為,無不稱情,山水之妙,可謂盡發也!”書生說了一大通廢話,轉而言道:“但是,關仝卻不善畫人物,他畫中人物多請好友胡翼代筆!若是不信,你不妨仔細看看,或許能分辨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