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地,沈全被沈士言牽著衣袖拽扯回了房間。
剛一進門,沈士言就迫不及待地問道:“四弟,嚴魄不就是你師兄的那個醜徒弟嗎,他怎麼被抓起來了啊?”
沈全這才想起來,三哥還不知道嚴魄的事情呢。他定了定神,小嘴吧嗒吧嗒地把事情敘說一遍後,渾然不顧沈士言一臉憤然狀,追問道:“三哥,舅舅的事情,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也沒有聽你提起過他啊?”
“你說舅舅啊,我都好久沒有見到他了。”沈士言皺著眉頭想了想後,慢吞吞說道,“好像自從大哥去從軍後,舅舅就沒有來過了,之前他常來淮陽府做生意的,後來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可能爹剛才說的沒錯,舅舅他當真是和西廠的人攪和到一起去了,哎!”
沈士言說著說著,不由有些沮喪,見沈全也是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心中更覺有些難過,話題一轉,開口埋怨道:“大哥他想必是不會回來過年了,可他怎麼連一封書信都不肯捎回來呢,真是的!”
大哥?沈全對一直未曾謀麵的大哥真是有些好奇,同時,心中也有一絲隱隱的不滿,心道:幹爹和幹娘是多好的兩個人啊,大哥他這樣做,好像有些太過分了!
雖然心中這麼想著,但沈全嘴上不會這麼說,反倒是勸慰沈士言道:“三哥,大哥他肯定是忙吧,你想啊,北麵那麼亂,總是動不動就打仗,他哪裏顧得上啊?”
“好像最近沒怎麼打仗吧?”沈士言顯然比沈全更為關心國家大事,猶疑道,“聽爹說過,今年年初咱們好像大勝了一仗,殺了不少韃子的,他們哪兒敢再來搗亂啊,不過……”
“不過什麼?”沈全見三哥有些吞吞吐吐的,不禁好奇道。
“不過……嗨!四弟,你想想看呐,如果不打仗的話,大哥他就沒法立功,要是不立功的話,大哥一準兒就更不肯回來了。可如果總是打仗的話,咱們就老得替他擔驚受怕,而且呀,靠近韃子的那些老百姓,可就遭殃嘍!”
“對啊!”沈全從來沒有想過這些,聽三哥這麼一說,頓時有些撓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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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將功成萬骨枯,你小小年紀,能有這樣的見識,倒是頗為難得啊!”
這時,從門口處突然傳來一個沈士言極為陌生的聲音。說話的同時,身穿道袍、滿臉褶皺的白胡子老頭兒——玉冀真人邁步進了房間。沈士言不由一愣,剛要說話,卻見在白胡子老頭身後又冒出一個人來,正是白飛,張嘴便說道:“我們要走了!”
“啊,你也要走啊?”沈全有些著急,這一個一個地怎麼都要離開啊?
白飛一臉無奈,和玉冀真人對視一眼後,轉頭說道:“我也是沒有辦法,本來還想在上京呆上幾年的,可是……哎!”
沈士言不知道白飛和玉冀真人的關係,但感覺二人似乎相識已久,他腦海中一片混亂,一雙眼睛直直地盯著玉冀真人胸前的太極八卦圖發呆。
玉冀真人一雙眼睛在沈士言身上打量了半天後,微微一笑,轉又對沈全說道:“相識即是有緣,此時一別,或許再見之日也不會太久,你說是吧?”
沈全聽出了玉冀真人的話外之意,心知再見之日,十有七八是在修仙界了。他點了點頭後,挪步至門口,拉著白飛的衣袖戀戀不舍道:“白飛,你要去哪兒啊,你上次給我講的故事,還沒有講完呢?”
白飛沒想到沈全此時會提及講故事這件事情,他又怎麼會不知道,自己講故事的本事實在是不堪一提。哎,真是一個有情有義的孩子啊!隻可惜生不逢時!
白飛腦海中突然冒出了“生不逢時”這四個字,他苦笑一聲後,伸手輕拍沈全的手背,動情說道:“我要去江北了,如果有緣的話,我們會再見麵的,希望到時候,你不要像現在這樣調皮才好!”
“哦……”沈全乖乖地點了點頭,十分認真地回答道:“我到時候一定會去找你的。”
“江北?白飛,你會去燕雲府嗎,我大哥在那裏呢?”沈士言聽到“江北”兩個字,心中一動,脫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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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會吧?”白飛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一句話說完,發現沈士言臉上閃現過一抹失望的神色後,他急忙改口道,“這樣吧,我答應你,一定會去燕雲府看看的,你有什麼話要帶給你大哥嗎?”
沈士言兩眼放光,轉又猛地黯淡了下來,沉默了短短的一刹那後,他悶聲說道:“如果,如果你見到我大哥的話,就說我想他了,很想很想……”
白飛聞聽此言,重重地點了點頭,答應道:“好,我記住了,我一定會幫你把這句話告訴你大哥的。”
“走吧,時候不早了。”玉冀真人盡管修行多年,道法高深,但也不是鐵石心腸,他有些受不了這種兒女情長、離愁別緒,在一旁輕聲催促白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