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脫口說出三哥的名字來,更不曉得自己已被燕家老少當做了神仙一般的人物。
丟出三哥的名號之後,沈全倍感輕鬆,他告別了欣喜若狂的燕家眾人,被三師兄拉著一隻胳膊,急匆匆奔向城南。臨行之際,沈全隻覺三師兄的腳步似乎停頓了一下,隱約間還輕笑了一聲。
幾天來心情一直很是低落,聽到三師兄居然在輕笑,沈全不由也咧了咧嘴角,他偷眼看去,卻發現正在疾步飛奔的三師兄目光直視前方,嘴唇緊抿著,如刀削般的臉頰冷峻如常。
沈全懷疑自己剛才是聽錯了,舔舔嘴唇後,他繼續板著一張小臉低頭趕路。結果,拐過兩個彎後,嶽淩寒卻突然停下了腳步,開口說道:“很好。”
“嗯?什麼很好?”沈全一時間沒能收住腳,向前衝了兩步後,他扭頭問道。
“施恩而不圖報,很好。”嶽淩寒輕輕地點點頭後,一字一頓地說道,“師尊曾說過,心存善念則天必佑之,安守本性則大道可期。師弟,你做的不錯!!”
“還行吧……”沈全被這一句誇讚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見嶽淩寒臉色有些蒼白,他趕忙低聲勸道:“三師兄,要不我們歇息一下吧,我見你臉色不太好。”
“不礙事。”嶽淩寒嘴角輕揚,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道,“不過,你為什麼要用你三哥的名字啊?”
沈全撓撓頭,結巴道:“我,我也不知道,順口就……”
“我明白了……走吧,城門快要關了。”嶽淩寒沒有等沈全把話說完,腳下生煙,又開始發足狂奔起來,沈全隻覺胳膊一緊,然後耳邊呼呼聲響起,急忙閉口不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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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在城門關閉前的最後一刻,師兄弟二人出得城來。見三師兄目光悠長,看向遠處一座小山丘,沈全不禁有些好奇,想了想後還是開口問道:“三師兄,那個小山包就是回雁峰嗎,看起來好像也不怎麼高啊?”
“嗯,是不高。”嶽淩寒神色複雜,呆立了半天之後,他把沈全垂落在眼角的幾縷散發撥在一旁,悠然說道,“師弟,山不在高,有仙則名,這個道理,你將來會明白的”
“哦。”沈全有些不以為然,這時,嶽淩寒突然扭頭看向來路,啞聲說道:“師弟,你再回頭看上一眼吧。”
“看什麼?”沈全跟著扭過頭來,他看向剛剛關閉的那兩扇衡陽南門,隻見在堅厚的城門之上,橫豎排列著不少鏽跡斑斑的銅釘,城門上方有三個古樸大字,他仔細辨認了半天,卻隻認識最後的一個字,知道那是一個門字。
嶽淩寒半天沒有做聲,他眼神稍顯迷離,似乎已經穿過緊閉的城門,不知看向了何處。
沈全一頭霧水,他正打算數一數城門之上到底有多少門釘,這時,隻聽嶽淩寒一聲輕歎道:“師弟,門那邊,是凡間,而我們,要去修仙界了。”
聞聽此言,沈全如被雷擊!
他突然醒悟了過來!對啊,自己就要進入修仙界了,或許要過很久以後,自己才能再一次見識這人間的繁華呢!終於,自己終於要踏足修仙界、開始那神秘離奇的修仙生活了……
想到這裏,沈全不禁有些激動,在激動之餘,他心中也隱隱有些許害怕。
忐忑不安間,沈全聽到三師兄喃喃不清地說了一句什麼,然後一扯自己胳膊,沉聲說道:“師弟,走吧,時候不早了!”
沈全身形一震,他本想再好好地看一看眼前的這座城市,但胳膊上卻傳來一股雄渾的力量,無奈之下,他隻好隨著三師兄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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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把一整座衡陽城扛在了背上,沈全隻覺兩腿突然變得無比沉重,他幾乎是一步一回頭,走得極慢。眼看著那座陌生的城市如同一隻漆黑的巨獸般,在夜色下漸漸遠離,漸漸模糊,沈全不知為何竟有一種感覺,似乎自己在不經意間,已經失去了很多東西。
知道沈全現在的心思有些紛亂,嶽淩寒倒也不催著沈全快走,他就像是一個普通的遊客,慢悠悠地走在沈全身前不遠處,眼睛左右掃視間,似乎想把衡陽城外這如畫的景色全部納入眼底。
寒夜時分,又是除夕將至,起初還有零星一些遊客與師兄弟二人擦肩而過,並向選在這個時分去往山頂的師兄弟二人投來道道不解的目光。及至後來,行人越發稀少,等沈全感覺地勢漸高時,他環視四周,隻見黑黢黢一片,除了自己和三師兄外,哪裏還有半個人影?
沈全不禁有些害怕,他一拉嶽淩寒的衣袖,顫聲問道:“三,三師兄,還,還沒到嗎?”
“快了,就在山頂。”嶽淩寒抬手指向遠處,恰在這時,一陣山風吹拂而過,他寬大的衣袖翩飛間,身形更顯消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