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連忙上前,從中心點開始挖掘。
幾鏟下去,空氣中的血腥氣便濃厚了起來,和芍藥花香組成了一種奇怪的味道,令人作嘔。在場的人臉色都難看幾分。
難不成卓娘真的死了?清娘皺了皺眉,不動聲色地掃了身後的小廝一眼。
泥坑漸深,足挖了一盞茶,土泥之中才終於出現了一縷黑發。
黑臉衙役率先丟開鐵鍬,輕輕一撥,便透出卓娘蒼白的臉。
幾個人七手八腳地正要用手把卓娘的屍體挖刨出來。
“等等。”有衙役打斷了他們,小心翼翼地捏起土裏的一根斷掉的紅繩。
繩是緊挨著繩結斷掉的,花樣有些鬆散,但依然可以辨識出打的同心結。斷裂處差次不齊,應該是被人強行扯斷的。
謝譯讓紫青過來,“這繩結可是卓娘打的?”
事實上同心結各家的打法都差不多,卓娘也沒有什麼特殊之處,但謝譯問了,紫青不敢違逆,隻好鼓起勇氣看了一眼,“看不出來,但小姐那枚玉佩的確打了同心結。”
幾人對看一眼,心中各有猜測。
小廝悄悄回到人群裏,魏小二就在他身後捧了盞暖蔗漿回來。
這小子實在精靈,傅瓊琚飲了,慘白的臉上才添了血色。
明婧表情有些僵硬。
這時,屍體被抬了出來,幸好後來圍觀的人都被攔在了院外,院內的人大多還是很鎮定的。
當然,還虧得卓娘的死狀不算太難看,麵容平和沒有任何驚慌,但她身上卻未著寸縷。身材凹凸有致,皮膚上粘上泥土但猶能感覺到生前的光滑白嫩,隻是帶有屍體特有的蒼白。
清娘低低地咒罵了一句,侍婢們都難堪地背過身去。
唯有傅瓊琚依然鎮定,不過她的神情藏在皂紗之下並不引人注目。衙役們大抵也曾尋花問柳,但這種場景卻從未遇見過,現場凝結出一種尷尬。
“紫青,從你發現卓娘不見到稟報清娘回到這裏,大概用了多少時間?”傅瓊琚問道。
“啊?”紫青被突如其來的問題打了個措手不及,想了想才道:“應該不到一盞茶時間。”
“之後你就一直呆在這裏?”
紫青點點頭,“阿珠一直陪我守在院中。”
“那麼,卓娘應該是死後被放血的。”
謝譯原本還覺得尷尬,可瞧見蕭則臉上鎮定,就連蘇鳴也不甚奇怪,也便強自冷靜下來,聽著傅瓊琚說話也能跟著思考,“為什麼?”
“四五個壯漢挖開這裏用了一盞茶時間,她沒有窒息現象,因此是在死亡之後才被埋的。那麼從挖坑到埋屍至少要兩盞茶,因此她至少在辰時三刻就已經死亡了。現在已經是午時一刻了,接近兩個時辰了,她頸部大動脈上的創口卻還沒有形成屍斑,並且非常平整,說明也是在死後才形成的。”
“的確如此。”說話的人正是邱奉,他仍背著竹簍,正從院門進來。不過一日不見他半長的胡須卻已經盡白了,目光卻反而更加堅定。
他說完這句話後恭敬地向謝譯等人行禮,才轉身接著說道:“又是你。”語氣依然帶著些許不耐,但眼神卻非常平和,仿佛昨日郊外的輕蔑都消失了。
判若兩人的態度叫明婧皺起眉,她目光落在蕭則身上的紫袍上,輕輕歎息,隻當他也是個勢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