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光很亮,就像是讓他推開大門之後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即便漫山遍野的氣氛很是壓抑,老者的麵色也很是冷漠,但是不得不提的便是,這風鈴穀周圍的數裏甚至數十裏之內,全都進入了春季。
老者身上的氣息更加激蕩,但是卻開始內斂,他沒有痛苦,也沒有當時蔣森刹那間破鏡時候體內經脈的鼓脹還有腎中穴對於靈氣的壓縮。
他隻是像是一步跨上了一截階梯。
然後很湊巧,很簡單的看到了那些刺眼的光芒。
他渾濁的眼球不再渾濁。
他有些遲鈍的腦子開始變得很清晰。
因為他的原因,山水畫在這片曆史上終於呈現在了大昌關風鈴穀。
自此之前,此地以及此地往北,隻有冬季與夏季。
因為氣候太過冷寒,夏季又太過炎熱。
這兒幾乎所有的樹,都沒有鮮綠欲滴的葉子,而是針狀。
此刻,這雪山卻像是夢嶗山一般。
美若仙境。
老者霎時間開心智,養神識,明天地之理,借天地之力,能量淬煉了他的發絲,從他的皮膚毛發開始,逐漸向裏滲透,直至筋膜肌肉,然後深入骨髓,滋潤五髒。
他的眼睛明目開竅,那些有點不堪的記憶力也是霎時間大幅度提升。
這個老者迷離的眼神之中的憤怒之意不止,但他一直都很平靜。
看著天上的星辰隨著那些遠處的雪崩先是沐下浩如海洋的光塵,繼而不知道隨著什麼開始漫天靈動,再然後遠處雪山震鳴停止。
老者對著遠處奔騰像是洪流一般的雪流伸出了一根手指。
雪流放緩,後退,凝實,又形成了一座很高很孤傲的雪山,恰巧在風鈴穀的對麵,矗立著像是一座很高很高的陵墓。
老者身上鼓蕩的氣息開始消失。
他被刺得有些睜不開的眼睛睜開。
他看到了風鈴穀堆積如山,血泊似湖的屍體殘肢還有碎屑。
他眼眸中的憤怒和不甘卻是慢慢變淡。
然後,他看到了一把刀,這把刀上麵刻著一座尖塔,而且尖塔似乎包含著無盡的熱量,將這把刀背部的刀身融化,讓這把刀極像一把劍,但是刀尖處卻又一抹餘彎。
兀自顫鳴,嗚咽在這夜裏。
他伸出的手指此時還未收回,他微微一勾,這把刀就隨著他的心意拔出了雪地,瞬間飛到了他的手上。
因為衝力,以及浮屠尖塔上的熱浪真的很熱,那隕落的星辰的確包含了很多熱量,甚至差點讓這把刀融化。
這把刀唯一還能看出刀身的尖端處,卻是留下了紅的似火的漿液,然後這把刀,變成了一把劍。
一把刻著浮屠尖塔,塔尖恰好是劍尖的寶劍。
老者右手兩根手指將那些流淌而下的漿液抿去,感到這些像是血淚,他身穿老者樸素棉袍的身體上麵此刻變得很儒雅。
這個老者變成了一個很端正,很嚴肅的中年人。
手中捏著一把劍。
宛若軍師,宛若俠客。
他轉過頭,手心噴薄出一片流彩,將風鈴穀所有的軍士移到了那座凝實的高山之上,讓那座高山,更像是一座陵墓。
埋葬了三萬軍士的陵墓。
他沉默了許久,將手下那唯一沒有移上山峰的屍體抱在了懷裏。
他不再說什麼,隻是麵色如霜在心中道:“我帶你,去報仇。”
紊亂的天地元氣都開始順平,然後凝成冰霜,卻因為下麵溫暖如春的溫度,這些冰霜變成了雨露。
他手中的長劍恰好是與星辰隕落相反的溫度,而且這柄劍灼熱似乎久久不會散去的劍身上麵的浮屠尖塔,卻是向外發著寒意。
中年男子直到此時,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情況。
他隻是在看到那些遍地的血,遍地的同胞屍體,尤其是自己唯一一個兒子,家裏那個可愛的小孫女父親屍體的時候,有一種淩厲快過劍意的東西順著他的身體內部,衝上腦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