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將領提著巴掌寬的肥魚,沿著小徑往回趕的同時,不忘說著剛才那個文弱書生到底是何方神聖。
“你們不是一直崇拜三十年前震退北黎三十萬大軍,殺上長安,闖宣武門的葬花魂嗎?他就是。”十三淡淡道。
聽到葬花魂三個字,幾個將領呆立當場,入營的時候就一直聽到那位的傳奇故事。懷揣著崇拜與激情從小兵幹到副將,可以說葬花魂三個字已經成為他們前進的動力。
其中一個將領一拍大腿,抱著腦袋蹲在地上,“他奶奶的,這頓打沒白挨,原來他就是葬花先生,難怪有如此威勢。老徐啊老徐,你說你這腦袋是怎麼長得,第一次見偶像就跟他幹了一架,還丟盡了人。讓我這張老臉往哪擱啊,不行,等我回去了,得先自罰三杯。”等他訴盡悔腸,再抬頭的隻看到十三孤零零的身影。
“他們人呢?”
十三一指軍營的方向。
“這群王八蛋。”姓徐的將領罵了一句娘,跟著追了過去。獨剩十三一人。
十三望著不見星光的夜空,雙眸透出無盡的孤獨。一杆長槍劃過虛空落在他的身前,槍身漆黑隻餘斷念二字。“斷了這個念頭,此生再無牽掛。”
當葬花魂踏進軍帳,兩眼再也挪不開,正前方擺著一塊靈位,上書“嚴父張繼府之靈位,兒,張成仙。”他歎了口氣,雙膝著地,連磕三個響頭。不僅是因為張成仙的關係,還有對一代兵神的敬意。半甲子過去了,這片江湖終究老去,一代兵神都埋了骨,老一輩的江山是該散場了。
“十年前爹出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把我叫到床榻前,隻說了一句,二十年內養精蓄銳,就合上了眼,從此再也沒有睜開過。隨從說爹其實在回來的前一夜已經不行了,卻硬撐了一天一夜,隻為看我最後一眼。”張成仙臉色黯然,聲音還帶著些許哽咽。
“想哭就哭吧。”
張成仙再也止不住眼眶打滾的淚水。過多的壓抑最終化作委屈的淚水濺起悲傷。不是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壓在心中,咬著牙扛著整片天。當悲傷逆流成河,脆弱的就隻剩下哭泣。
這份傷葬花魂懂,死了娘,沒人疼,死了爹,塌了天。而他從小就是個孤兒,受盡了人間冷暖。佛前一坐三十年,明知是假,他卻仍要求來夢中那一世團圓情。
張成仙哭了很久,葬花魂聽了很久,帳外小紅抱著酒眼睛紅紅的,她知道張成仙重情重義,知他頂天立地,鐵骨錚錚。也知道脫了那身鐵打的皮,他隻是個滿肚子苦水的平凡人。
哽咽聲漸漸隱去,“其實,這幾年我已經好很多了,隻是偶爾想起的時候會有點感傷。”他收起心緒,“哭得久了,口都有點渴了。”
恰巧小紅抱著酒壇走了進來,“知道你們兄弟兩無酒不歡,特意取了珍藏的燒刀子。”
聽到燒刀子三個字,葬花魂眼睛就亮了,姚村燒刀子,這味可是好久沒品到了。”
入喉還是那股清辣甘醇,這酒上不了台麵,味道卻是最真。張成仙灌下一大碗,“喝了那麼多好酒,也就這酒最和我心意,”
葬花魂笑了一聲,“在平凡中尋找不平凡,在痛苦中,激流勇進。”
“還是你懂我。”話音剛過,軍帳一陣晃蕩,幾個將領抱著酒壇蜂擁而入。
“出什麼事了?”張成仙瞬間站起身,指尖劃過,摸上大龍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