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獄深淵爬出來一個人，渾身上下都是血窟窿，這人看著眼前的雪花突然笑了，活著，真好。隨後就是一頭栽進雪堆裏，隻留下一把黝黑的劍。
半個月的時間，當他睜開眼，看到一張清秀的臉，原本是想坐起來說句話的，奈何渾身上下疼得他齜牙咧嘴，逗得眼前女子一聲輕笑，但很快就收斂。“你的傷還沒好，大夫說能撿回一條命就是萬幸了。”
女子端著湯碗一勺勺的喂著他，他用餘光打量著四周。
這是一處簡單的農舍，應該是戶平凡人家。自從踏上修仙路，一路上在死亡堆裏滾著，就很少能體會到這種平凡的快樂。
收回目光，他又想起白子依和小蛤蟆，還有張成仙，山丁，安幼傾的殘魂還躺在凝魂枝中。還有天龍寺的那個小和尚元果。
“你瞧你，喝個藥都不好好喝。就你這傷，還是安安心心養著吧，什麼事能比命還重要？”
安安心心？葬花魂苦笑一聲，擠出更多的湯藥。他很想安安心心的舒服一會，可牽絆太多，根本就沒給他喘息的機會。
姑娘似乎有點責怪他的意思，皺著眉出去了。他這才看見院子裏還有個十一二歲的娃子，虎頭虎腦的，正蹲在那啃著個地瓜看著他。
夜色暗下，葬花魂又喝了一副藥，這才覺得嗓子不那麼堵著，勉強能說話。這屋子裏似乎就這一對姐弟。
那姑娘睡在隔壁。娃子正玩著他那把劍。“你是仙人？”
“你怎麼知道？”葬花魂好奇道。
“我們是從禁地那邊把你救回來的。我聽村裏的老人說過，那裏從老都沒有人出來過。你能從那裏出來，肯定是仙人。”
葬花魂吃力的摸著娃子的腦袋，“你很聰明。”
“你能不能教我法術？我想替爹娘報仇，這附近有一夥山賊，就是他們殺了我爹娘。是姐姐把我帶大的，她很辛苦的。我很想學點法術保護她。以後誰敢欺負她，我就打誰。”小娃子很認真的說。
葬花魂輕笑著，他想起那時候自己踏入仙門，就和這小娃子一般大，而且都是把狠勁藏在骨子裏。一路輾轉到今，很累，很辛苦。若還有機會讓他選擇的話，他會猶豫，或許做個平凡人是個很不錯的選擇。但同樣會丟掉很多東西。人本本就是這樣，一路走，一路丟，得到了未必會幸福，失去了也未必不會懷念。
“這條路很累，很辛苦，很不好走，一個不小心，就會摔的粉身碎骨，你確定還要走？”
小娃子撓著頭想了想，最後很堅定的點了點頭，“我不怕。”
恰巧那個姑娘從隔壁過來，狠狠的瞪了葬花魂一眼，擰著小娃子的耳朵就往外拖。“小小年紀，以後不許跟壞人學。”
半柱香的時間，那個姑娘又過來了，板著一張臉，“我知道你是個有本事的人，不過慕寒還小，我就這麼一個弟弟，隻希望他能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希望你能念在我們救了你的份上，讓他做一個平凡人。”
“他說他想保護你，說你為了他吃了很多苦。說想給爹娘報仇。你想一輩子把他的命牽在你的手裏，可曾想過他的感受？”
姑娘有點惱羞成怒，“反正我就是不準。”說完就摔門離去。
晚上的風雪有點凍人。葬花魂坐起身，外傷好的七七八八，內傷很重，還得一段時間恢複。他穿上鞋，出了屋子。外麵黑的伸手不見五指，隻有冰雪在臉上消融的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