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帳篷。眼前的士兵微微一愣,反應過來時,舉刀便砍。
唐德清衝他齜牙一笑,兩根手指放在嘴裏一吹,口哨聲繞著樹林盤旋。那微弱的火光突然消失。士兵一刀砍了個空,眼前又是伸手不見五指,身後接二連三傳來慘叫,一時間恐慌占滿整個心神。一陣腳步聲急匆匆趕來,士兵回頭的同時手裏的刀跟著捅出,然後看著那張熟悉的身影緩緩倒下時,他的心神崩潰了。這人是他的老鄉,兩人一起參軍,一起入營,一起喝過酒,一起嫖過娼。就在出發之前兩人還商量著等這次仗打完了發了軍餉,一起回家娶媳婦生娃。可這人現在就這麼稀裏糊塗的被他捅死了,到死那雙眼睛都在瞪著他,就像在責問他為什麼。
同樣的一幕在整片樹林中上演著,黑燈瞎火的也不知道捅下去是自己人還是敵人。人性在這種情況下是最猙獰的,就算是好到一條褲子兩人穿,求生的欲望也會淹沒理智。更別提張天澤本身就是個陰毒的主,他帶出來的兵能有幾個好鳥。
“怎麼樣老大,這一仗打得漂亮吧。可惜就是沒釣到張天澤這條大魚。讓我再去過過癮。”
還未起身,就被張成仙一把摁下。“把兄弟們都召回來。”
張天澤眯著眼,果然是下好了鉤,就說怎麼殺個人還得用張家刀法。“放箭。”
身後那人微微一愣小聲提醒道,“皇上,我們的人還在裏麵呢。”
“要不你去陪他們?”張天澤饒有深意的看著他。
那人被看得一個哆嗦,他能清晰的感覺到皇上眼眸中的那股殺意。當下立馬搭箭。
“大哥,說笑的吧。好戲這才剛開始。”唐德清有些摸不著頭腦。
“快。”張成仙幾乎是吼出來的。似乎是為了印證張成仙的猜想,第二波箭雨掐時掐點的落下。
唐德清傻眼了,拚了命的吹起口哨,哨聲回蕩,一道接一道的身影急急退回。出去三千人,回來一千五百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掛著箭傷。若不是因為他吹的晚了,傷亡會更小。這些人都是跟著他出生入死的兄弟,跟著他一起落草的兄弟,是這支隊伍的中流砥柱,就因為他的猶豫送了命。
唐德清仿若一瞬間被抽光所有的精氣神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是我對不起眾位兄弟啊。”
“這事怪不得你,是你不了解張天澤的歹毒。”張成仙把他拉起來。“要真覺得愧疚,就多殺幾個人給兄弟們報仇。”
說話間箭雨一度逼近,直接插在他們腳下。
張成仙皺著眉,想不到張天澤真有種進樹林。看來是沒打算給自己絲毫喘息的機會,今晚上就打算連鍋端。可自己還差點時間,就差那麼一點,隻要撐過今晚,就有機會。
唐德清似乎看出張成仙的顧慮,眼眸裏犯著恨,“兄弟們,怕不怕死?”
“不怕。”
“好,再跟我幹一票。”
張成仙一把拉住他,“這一去十死無生。”
唐德清笑著,“大哥,我這條命是你的,我們兄弟的命都是你的。兄弟們,我們上。“
一千五百人如惡狼下山,冒著箭雨衝出。他們要打亂敵人的節奏,要讓張天澤滾出這片樹林,給將軍爭取到時間。
哨聲起,沿著樹林神出鬼沒,一千五百人分散在林子中就如同一千五百台殺戮的機器。
慘叫從不同的方位穿來,“中埋伏了。”不知道誰喊了一句,慌亂開始了。
“一群廢物,都給我安分點。”張天澤一聲怒喝,他看出了張成仙帶的兵狠,卻沒想到會狠到淌箭雨。“看好自己身邊的人,碰到生麵孔,格殺。”
這一語無疑是起到一些作用,慌亂跟著慢慢平複。但在黑暗中都像一個媽生的,很難辨認,慘叫仍在繼續。
唐德貴躲在不遠處的樹幹後,大哥說的沒錯,這張天澤果然是個不好對付的角。看來要想敗敵,得先幹掉這個主心骨。
他悄無聲息的摸了上去,兩把紮刀甩出寒芒點點,同時腳下一蹬,借力撲向張天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