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太監走到極偏僻的一處別苑,抬頭一看,上書“幽園”。推開冷宮的門,有幾個粗使婆子在幹活,一個許是為首的過來,帶著諂媚的笑:“林公公今兒怎麼得空來我這啦?來來,快進屋坐下喝壺熱茶暖暖身子!”林公公皺皺眉:“咱家可受不了你這一屋子餿味,我來是有事的。”那婆子忙道:“是是,您吩咐。”林公公指了指我:“這位,是剛被打了敗仗的那郡送來的,沒品級,見了麗妃娘娘居然不下跪,言語還沒個德行。”那婆子麵色立馬變了:“這大不敬的,得重罰!”
“麗妃娘娘咱們都是知道的,向來心軟,這不,給王嬤嬤你送來了,你知道該怎麼辦。”說罷林公公又扇了扇鼻子前的空氣:“我可走了。”便轉身離開。
他一走,那婆子立馬拽住我的胳膊:“把門關好!跟我進來!”我被她拽著走,行至廊下:“今天把這廊給我收拾幹淨了,你是新來的,就先幹這一個活,別說我欺負你!敢偷懶,仔細你的皮!”說罷就進屋了,我這才仔細看園內,正中央地上坐著幾個女人,大冷天的,卻穿的格外少,胸前衣服髒的發亮,也不知多久沒有洗過。有的發呆,有的傻笑,嘴裏不知道在念叨什麼。
回頭再看廊上,三個婆子正在浣洗衣物,地上流了許多水,有些已經結冰了,看來得等她們洗完,才能再想辦法除冰了。我走到一人麵前:“嬤嬤怎麼在外麵洗?天寒地凍的多冷。”她看了我一眼,並不說話,看來是忌憚屋裏那位。我心下也猜到幾分,大概是怕把屋裏弄髒了,才把眾人都趕到院子裏,嬤嬤們不似受罰的嬪妃們瘋傻,自然要到廊下洗,看樣子用的是熱水,還好些。
想幫忙洗,她們也不肯,等洗完,天愈發冷了。待嬤嬤們收拾好,我開始用鐵鍬除冰,這冰不知凍了多久,一鍬下去隻是個冰點,怕是一直不曾清理過。
我想,要不燒點水?正想著呢,後門探出個小腦袋,又是她------啞巴宮女!她也看見了我,先是一愣,隨即恢複了平靜,給各廢妃分發吃食------果然是送飯的。
待眾人吃好,她把餐具一收,就又出去了。我歪了歪腦袋,還是去後院燒水吧。柴倒是很多,但弄了許久,也點不著火,我喪氣的坐在地上,想著今天的一切,想起一周前的我,我......我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被人拍醒:“姑娘!怎麼坐這啦!”我一驚,脫口而出:“廊下的冰!”拍我的是其中一位浣衣嬤嬤,她忙拍我:“姑娘許是累睡的糊塗了,冰都除完了,又清掃的幹淨,我來燒水做飯,一進屋就瞧見你坐在柴堆邊上,可小心著涼。”我顧不得那麼多,衝向前院,廊下幹幹淨淨。是誰?啞巴宮女?不會吧。這......啞宮女到底是我的災星還是貴人啊?
我不知不覺又走回廚房,對嬤嬤說:“不知嬤嬤怎麼稱呼,我也沒事,幫你做飯吧。”那嬤嬤答:“您是受罰的小姐,罰過了還是主子,老奴不敢,小姐叫我餘嬤嬤就好。”我笑:“我哪有小姐的樣子,餘嬤嬤這是笑話我呢,我淘米吧。”說完就去舀水,餘媽媽也不再阻攔,也與我說起閑話來。
吃過晚飯,我們幾人坐在燈下修補一些舊衣物,王嬤嬤沒再出現,餘嬤嬤說是天冷,她晚上在裏屋暖著不肯出來,其它幾位嬤嬤也都和我攀談起來,聊著聊著也就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