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雲密布,驟雷滾滾,無盡的銀蛇在幕扭曲、掙紮,草原之風由愜意變得狂暴,將營地中的氈包的外層吹得呼呼作響,一場暴雨在醞釀之中。WwW COM
羅丹辭別劍匠老爹後,沿著營地邊緣的木柵欄慢吞吞地前行,張望著原野,想要那高地遠的幽曠撫平心中的失落。
風兒吹得他一頭烏黑的秀紛亂飄揚,不知不覺間,梢沿著後腦勺往下漲了十多厘米,微微有些披肩碎的感覺。
自從搬來草原和辛西婭住在一起後,少女親自為他把亂糟糟的頭細心打理,紮成一束馬尾,不時地在身後晃悠悠擺動,有種古代俠客般的灑脫、不羈。
額間幾縷碎劃過眼角,他下意識地眨了下眼。
猛然間,視線中躍入一個靜止的身影,仿佛憑空乍現。
一身黃土色的皮毛大衣,刻著雲霧似的一塊塊花紋,後頸及袖口處有一圈灰色絨毛。
身材高大,帶著一個雜色的圓帽,背著羅丹。
最驚人的是,他沒有雙腿,漂浮在離地半米左右的區域,身形隱隱著白光,如水波般蕩漾、波動,呈現出半透明的狀態。
“靈體?“
羅丹一眼便認了出來,這分明是和當初隱逸鎮中被護衛赫爾德害死的孩子同樣的靈體。
不過明顯是一個成年人,虎背熊腰,生前也許是個戰士,背影透露出一絲淒涼、彷徨。
什麼原因讓他無法平靜地消散?
“他在祭奠、懷念?還是茫茫原野中迷失了方向?心願未了?”
好奇心驅使下,羅丹暫時放下心中愁緒,邁出柵欄,向靈體走了過去。
隨著兩者距離縮短,他敏銳地感覺到身周氣流生些微變化,不由緊張起來。
他驀地放緩步伐,悄然拔出了“埃爾文”,心翼翼地靠近。
正常的靈體並不屬於魔物,但也有些凶殘的靈體四處為禍。身為火石部落一員,他不介意為部落除掉潛在危害。
經過這幾日劍油保養之後,“埃爾文”外形看上去不再如以往顯眼、奪目。
反而光澤黯淡,做到真正的寶物自晦。
一步一步,似魔鬼的爪牙,走到靈體身後三十英尺左右,它察覺到了動靜,刹那間轉過身體,露出一張平淡無奇的麵孔——棗紅臉,大而無神的眼眸,讓人很容易看出他的迷茫。
麵對虎視眈眈的敵人,卻有些呆愣地看著,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好似塌下來也不會驚訝。
盡管身周氣流亂竄,羅丹不自覺放下了“埃爾文”,他沒有從對方身上感覺到一絲敵意。
愛好和平能與人交流的魔物見過不少,他也願意和它們探討,了解各種稀奇古怪的見聞。
“你好,我是火石部落的羅丹,沒有任何惡意,請問有什麼需要幫助嗎?”
收劍回鞘,他盡量表現的親和,友善。
視線中,這靈體似的魔物聞言頓時變得驚訝無比。
“你能看見我?!“
“對!“
他手舞足蹈在半空中一陣漂浮,欣喜若狂。
“太好了,總算找到一個能夠看見我,聽見我話的人!“
等他泄的差不多了,羅丹方溫和詢問,
“你是誰?來自哪個部落?”
魔物歎息一聲,往著遠方的田野,神情蕭索、迷茫。
“我叫滕日靖,家在烈鷹部落。”
“請問現在是哪一年?”
“聖神曆8年,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模樣?“
羅丹靠上前,對著他伸出了手,滕日靖想要握住,卻似夢幻泡影兩對手一錯而過,無法接觸。
靈體屬於和霧化類似的虛無狀態,無法和其他生物進行物理接觸,然而血脈之力卻可以傷害它們。
藤日靖神色一怔半晌無言。
“一百年,我整整消失了一百年?!”
他好似在咆哮、宣泄,流露出極度掙紮,身形在半空中不穩定地閃爍。
“安靜下來朋友,你身上生了什麼事情,告訴我!我能幫助你!“
羅丹安撫良久,它回複平靜,將遭遇娓娓道來。
“我記得是聖神曆1年,整整一百零六年前的一。“
它閉上了眼睛,神情糾結、痛苦。
“我清楚地記得,那一日萬裏無雲、豔陽高照,我正在陪著美麗的妻子、孩子,我們剛結合兩年,親友們的賜福曆曆在目,我的心肝寶貝可可麗兒,大眼睛,酒窩,我從沒見過像他那麼美麗可愛的孩子,她剛剛滿月。“
一絲甜蜜、溫柔浮現在臉上。
“滿身是血的戰友突然跑回部落帶回了一個噩耗——附近無緣無故出現了許多白銀階的魔物向著部落急前進。作為狩魔大隊一員,我隻能忍痛淚別妻兒,奔赴戰場。”
“誰能想到這一去便是一百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