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姬娜端著煮好的藥碗進來,我正聚精會神再次比對著地圖。
“姑娘,你的藥。”姬娜偷瞄了一眼我的草圖,見我發現後雙眼掃向她時,趕緊低下頭弱弱道。
我把草圖揣在懷裏,騰手去端托盤裏的碗,未料到一時燙手,差點就翻了碗,趕緊往桌上一放,捏起自己的耳朵。
“姑娘……”
我查看了已經紅腫的手指,吹了吹,突道:“蒙汗藥拿到了嗎?“
“拿到了。“姬娜從袖子中拿出一小包紙小心地按在桌上,然後小聲道:”姑娘,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捏起那小包紙,在手中把玩著,我要計劃成功,靠我一個人的力量是不夠的,必須得找個人幫忙,眼下我沒有選擇,隻有是她。
我仰頭注視姬娜許久,看得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我突然柔聲道:“你想不想回到你母親身邊“
姬娜眼圈一紅,淚水濕了眼眶,先是緩緩點頭隨後又拚命搖頭。
“為什麼?“輪到我心中大大起了問號。
“我母親已經被他們殺了,我再也回不去了。“姬娜閉起雙眼回憶著,淚水潸潸而下。
是朵爾藍,我第一個想到朵爾藍,一定是他。
我突然起了憐憫之心,開始不恨那個大娘了,雖然是她出賣了我,可是當初如果不是她救我,我一樣也會死在外麵,看著姬娜傷心欲絕的樣子,我覺得是我虧欠她似的。
“那你為什麼不願意離開這裏,我可以幫你離開這裏。“我追問。
姬娜狠狠咬緊下唇,堅定搖頭道:“我不走,我沒有地方可以去,我要報仇,我要為我母親報仇。“
“憑你……“我口氣有些不屑,朵爾藍身邊戒備深嚴,就算貼身如我,也未必有下手的機會,他口口聲聲說愛我,相信我,卻總有把匕首不離身,藏匿在自己的枕下。
姬娜抿了抿雙唇,“噗通”跪在我麵前道:“我知道我沒有這個能力,可是姑娘,你有這個能力,請你為我報仇,替我母親報仇,就算要我的命,我也願意。“
我錯愕,我雖然恨朵爾藍,可是早就不想要他的命了,何況我都要計劃逃跑了,又怎麼會去幫她報仇。
姬娜沒有看到我表情的遲疑,繼續說著:“當年,我的哥哥就是被朵爾藍的軍隊強行征兵去,結果一去就再沒有回來,之後,父親與朱木爾一言不合,被他們活活打死,還要我母親交出我去償債,我隻要一聽到馬蹄聲就害怕會地躲起來,我母親讓我裝傻,裝啞巴,希望能躲過一劫,可是誰知道……朵爾藍現在還殺了我的母親,我是我們家唯一活下來的人,我活下來就是為了要為我家人報仇。
我深深呼出一口氣,報仇,好重的責任,可是我又能做什麼?
“你先起來,我們再說此事。“我拉她起身,讓她坐好,倒了一杯水給她。
“我不是不幫你,可是報仇不是這麼簡單的,你以為不要命了,就行了嗎?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我要死的話,早就死了百回了。“我坐在她的對麵,和她分析輕重。
姬娜呷了一口水,放下杯子,道:“姑娘,我知道你是個不同尋常的人,我也知道你在計劃著逃出去,我可以幫助你,隻求你有朝一日能夠幫我殺了朵爾藍。他死在你的手裏會比死在任何人手裏都痛苦。“
我震驚,說不出的五味雜陳,她居然有此番心思,朵爾藍死在我的手裏,真的會痛苦嗎?還是當他知道是我親手弄死他的孩子更痛苦。我掠過一眼桌上的藥,想必已經涼透了,道:“你的事情,我會放在心裏,我隻能說,隻要我有這個機會,我一定會幫你殺了朵爾藍,隻是,眼下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今晚你替我把守在外麵,不能讓任何人進來,特別是朵爾藍,這次不同於上次,一定要守住門口,我的計劃成功與否,就看今晚了。”
姬娜也看了一眼那碗藥,點了點頭,大家心照不宣。殺不殺朵爾藍,在我心中並沒有決定,離開這裏,才是我最大的心願。但是今晚,我一定要先弄掉肚子裏的孽種。
我平躺在床上,雙手擱放在身體兩側,桌上早已剩下了個空碗,可是身子一直都沒有什麼動靜,心跳卻不停地加速起來,我睜著眼睛,雙手輕輕扯著床單,獨自一人去麵對那未知的一切。
時間如同靜止一般,每一秒都那麼讓人難熬。
過了許久,肚子才開始有些攪動的感覺,伴隨著輕微的酸痛,我一直等待著動靜,可是等真有了動靜,我卻又害怕起來,我會不會死,孩子又會不會痛。我按住自己平坦的小腹,我甚至都感覺不到他的存在,為什麼?為什麼你偏偏要來到這個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