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抽了抽鼻子,我已經千百次想留住和劉珣一起的時光,可時光從來沒有聽過我的話。現在依然如此,劉珣的背影還是跟著時光的腳步一點一點消失在門外曙光之中。
“嘖,還看呢!我說,你是想跟著我先躲一躲還是想留下來等著人抓你?”
季舒的聲音恢複了正常,很不耐煩。
我不解地看著他。
“還愣著幹嘛?!趕緊收拾東西啊,咱們必須趕快離開這裏!”他急匆匆地往後院走:“隻要拿些衣裳就行。立刻,馬上!”
我大腦反應弧一向長,“嗯”了一聲,季舒立刻咆哮起來:“你耳朵聾了?!真想等著人來抓你呢?!”
我不知道季舒為什麼會認為有人回來抓我,想要抓我的人剛才不是已經走了嗎?甚至那個人根本就沒有想過抓我回去,我回去隻能增添他的麻煩。不過,如果他想要殺我呢?殺了我豈不是一了百了?我想到這裏心酸不已,被拋棄被背叛的後遺症讓我對任何事任何人都無法相信,我打了一個寒戰,慌慌張張往後院跑去。
“阿睿!收拾好了沒有?趕緊過來幫我一下!”
我正將洗幹淨的衣服往我縫製的簡易麻布包裏塞,季舒已經叫嚷起來了,我匆匆係上包的帶子跑了出來,一抬頭看到大堂到後院的門,呆了。
劉珣去而複返,如天神般立在門前。
“你怎麼回來了?”我亦喜亦悲,酸甜苦辣各種滋味湧上心頭,不由驚叫一聲。
聽到“嘩啦啦”東西破碎一地的聲音。我下意識將目光轉向聲響處,季舒站在他的房門口,腳下一地的碎瓷片,藥丸和藥袋到處都是。
我穿上了不磨腳的舊布鞋,手裏拎著包袱,季舒背著一個包袱,剛剛手裏拎著的東西掉在地上摔碎了。我們倆顯然是一副逃跑的模樣。
“你們,這是要去哪裏?”劉珣的臉鐵青,眼睛盯在我的身上,似乎要用眼睛將我燒出一個洞出來。
我被他的臉色嚇住,他回來根本對我隻有壞處沒有好處啊,我高興個什麼勁兒!最初的驚喜很快變成驚懼,使得我說不出話來。
“回公子,小民正要帶著小徒去參加明州醫術大會。”季舒恭恭敬敬地鞠躬回答。
“醫術大會?哼!”劉珣示意侍衛搬一條凳子,坐了下來,他看起來相當的疲憊。
“倒水!”他道,俊目盯牢我,我茫然地望著他,想不明白他要什麼水,要水做什麼。見侍衛於英已經匆匆去廚房水缸處舀了一瓢水,倒在放在院子裏洗衣用的木盆裏。
我看一眼季舒,發現他的身子微微顫抖,於是我也開始抖起來。等見到於英將絹帕放入水中擰了一下拎出來,我才反應過來,“不要。”我瞪大眼睛往後退。
他為什麼又回來了?他想要我做什麼?難道真的想殺了我?我上輩子到底欠他什麼了?為什麼他殺了我全家還要殺了我不可?!
於英拿著絹帕等著,劉珣雙眼眨也不眨地看著我示意道:“過來,把臉擦幹淨!”
“不!我不要!”我又後退幾步。
劉珣站起來,從於英手裏接過濕漉漉的絹帕,一步一步走到我的麵前。
“我跟你說了不要!”我絕望了,為什麼這廝非要將我認出來?難道他不知道我身份暴露的後果嗎?還是說他就要置我於死地?!
我憤怒地瞪著他,他卻仿佛根本沒有看到我皺著的眉頭瞪大的雙眼和仇恨的表情。
濕絹堅定地按在我的額頭上,水滴隨即滑落到我的鼻梁。我用手抹了一把臉:“可惡!為什麼非要逼我?!”我道,用力用手去推劉珣。
我憤怒的時候很難存有理智,這一下使了大力,劉珣搖晃著後退了兩步但沒收住姿勢,眼看著就要向後倒去。他的侍衛們都沒有預料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驚呼一聲,還是離他最近的於英速度快,及時伸過手來在他快倒地之前扶住了他。
我被嚇了一跳,沒想到他的身體這麼虛弱。
亮眼睛憤怒地衝我衝過來:“你這個女人不想要命了嗎?”卻被他身旁的萬鴻伸手攔住。
劉珣站直了身體,蒼白著臉繼續伸手用濕絹擦拭我的臉,我氣恨已極,罵道:“混蛋!”帶要再用手去推他,站在一旁的於英眼疾手快一下子將我的胳膊抓住,鑽心的痛,我的眼淚頓時下來了。
“放肆!”劉珣喝道,於英遲疑了一下將手放開,退到一邊。
濕絹不依不饒地落在我的眼角,我能感覺得出眼角緊繃的皮膚放鬆下來,眼淚不知不覺爬滿了臉。
“劉珣,你非要趕盡殺絕嗎?!”我顫抖著聲音問,聲音十分粗糙難聽。
劉珣的手停住了,“你承認你是雲芳瑞了?”
“我不是雲芳瑞!”我哭著吼道:“雲芳瑞已經死了!七個月前就死了!不,早在五年前就已經死了!我叫方睿!”
“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我轉過身去,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