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崖邊,前是深不見底的山穀,後是舉著槍的追兵,我知道懸崖下麵有一塊平地能讓我不至於摔死,但我還是深深的恐懼,就在我閉上眼睛橫下心要往下跳的時候……
“殿下,謝子涵密信!”
我從夢中醒來,聽到劉珣的聲音:“講。”
“謝太守問殿下何因未按計劃而改走海路?”
我才想起自己被劉珣砍暈,身子覺得微微搖晃,顯然是被他擄到了船上。一點昏黃的燈光中,劉珣閉著眼躺靠在距我不遠處的一張榻上。他俊美的臉蒼白,長長的眼睫毛微微顫抖,如兩隻蝴蝶停在花間。
程方的聲音在艙門的簾子後:“他還說他已經派人在如東港接應殿下。”
“讓他按兵不動,密報糜平在嵐山接應。”劉珣簡潔道,並不睜眼。
程方猶豫了一下道:“殿下,糜平曾是張秀的人。這次追咱們的人裏就有張家餘孽。”
“無妨。”
“這改路線之事?”
“不必有原因。”
劉珣的聲音清冷而不耐煩,程方頓了一下,還不怕死地說:“殿下,咱們的人都不熟悉水性,將近一半的人在暈船。且船行速度過慢,屬下怕後麵有追兵上來就麻煩了。”
劉珣不耐煩了,睜開眼道:“咄!即刻命令全速前行!暈船之事責令那個叫季舒的解決!如果不能,要他何用!”
程方很快道聲:“是。”離開。
我微微動了動身子,脖子發酸,身子發僵,但並無任何束縛。我盯著繼續閉目養神的劉珣,這漂亮的混蛋居然把我強行從鄮擄走,實在可惡至極!
我摸摸袖子,藏於袖中的東西都已經被搜走。我看著劉珣身邊的劍,目測了一下我和他的距離,考慮著能不能將劍搶過來刺他一個透明的血窟窿來泄氣。
“你醒了?”
這廝眼睛並沒有睜開,他感覺到了我的動靜。
我氣憤之極,沙啞著聲音道:“劉珣!你可真行啊!居然用上了下三濫的手段!”
劉珣並不答話,眼睫毛隻是微微顫了顫。
我知道他陰鬱冷酷輕易不會被人激怒,可我今天就要激怒他。不然被氣死的就是我自己。
“虛偽!無恥!”我站起來,罵道:“堂堂一個皇朝親王卻幹著偷雞摸狗欺男霸女的醜陋勾當!你丟不丟人?!”
他陰沉著臉睜開眼,冷冷地看著我。
我已經不再怕他,毫不示弱地回瞪著他,指著他罵:“你欺負一個小女子是不是很有成就感?!特別開心吧?你還能不能更有出息一些?!”
他緊鎖的眉頭顯示他並非一點火氣都沒生,但他卻跟以前大多數情況一樣,並不為我或癡纏或無禮或氣憤的行為和話語而激怒。他這種冷冷的不屑一顧的表情一直都讓我倍感挫敗,此刻更是令我愈加的憤怒。
我滿腔怒火,將嘴抿成一線。
我就不信他能忍得住,今天他不是已經失態幾次了嗎?我不介意讓他再失態幾次,帶傷發怒更好!
我陰暗地想著,一時又有些感慨。
曾經那麼愛他,愛到願意為他付出生命。而現在,我竟然恨不得他死。而我痛恨他的原因卻不是因為愛,而是因為他斷了我回家的路!
意識到這一點我覺得驕傲。我死過一次後似乎將欠他的所有的債都還完了,所以我可以如此清爽,沒有卑微,不帶一點兒糾結地麵對他。
想到這裏我心情好多了,甚至笑起來,嘎嘎的,十分難聽,“劉珣你可真太有趣了。你非要將我擄到你身邊到底是為什麼我能猜個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