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步一頓,每一步都像是承載著千金萬噸的重量。
幾米的距離,他像是花了他一生的力氣來行走。
禦霆沒有那麼心驚懼跳過。
‘砰砰砰’每一聲每一下都清晰得幾乎要震破他的耳膜。
他用雙手挖開了那黃黃的一塊,看到漸漸露出來漸漸清晰的白布,染著土的雙手,無論如何也停不下戰栗。
他費了很大的力氣勸服,才說服自己伸出雙手去揭了那塊白布。
白布徹底揭開,七個月孩子的麵容終於露出來了。
無論之前的心理建設有多高大上,這一刻,好像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一朝轟然坍塌。
七個月的孩子,嫩嫩的,滿臉的肉肉,隻是摸上去,已沒有絲毫的溫度。
小小的鼻子,小小的眼睛,小小的嘴巴,小小的手腳,還有小小的身體。
他閉著眼的時候,睡顏安然,就像是遺落人間的天使,令人心馳神往。
禦霆吸了口氣,捧著孩子的雙手顫抖得不停,他抬起眼眸,有滾燙混雜著濕潤從他眼角劃過。
這一刻,在商海上叱吒風雲的男人,終於失去了所有的分寸。
他不知道葉驚歌怎麼樣了,更不知道事態怎麼會發展成這樣。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他的孩子沒了。
他和葉驚歌的,第一個孩子,沒了。
他跪坐在地上,雙腿似乎已經無法支撐住他的重量,他蹲了很久很久,抱著那已經死去的孩子。
良久,他動了。
把孩子埋回黃土中。
不像是之前那工作人員的胡亂了事。
他的每一次每一下,都透著十足的認真,像是在對待什麼珍貴的寶物。
埋好孩子之後,他對著那抔黃土很認真地彎了三下腰。
遠方颶風呼嘯。
黑雲壓境。
他呢喃,“孩子,是爸爸對不起你……”
——
葉驚歌醒來的時候,耳邊第一道聲音,就是儀器在運作發出的‘滴滴滴’聲。
房間內很靜,於是,那儀器運作的聲音,就被放到了最大。
她默然,腦海裏不斷地閃過自己失去意識前那可以稱得上是痛不欲生的畫麵。
纖弱的身板細細密密地顫抖,葉驚歌縮著手,一點一點朝著自己的腹部伸去。
其實,她早就已經知道那不是夢了。
因為,夢中的痛感太過清晰。但當她真正觸碰到自己平坦甚至因為某些不可描述的原因而深深凹陷進去的腹部時,淚水還是忍不住,爭先恐後地從眼眶裏群湧了出來。
孩子沒了。
這四個字,就像是魔鬼繞音一般,一次又一次地從腦海裏一閃而逝。
內心轟然燃起的希望,頃刻間就被一把火燒成了一撮灰。
有什麼東西離開的時候,她的心,也在漸漸死去。
葉驚歌想,想起自己這七個月來的生活。
想起了自己和這孩子朝夕相對,甚至在第五個月時,孩子第一次胎動的時候,腹部有一角凸起,就像是孩子在跟自己打招呼,握小手。
那是前所未有的一種奇妙感,對生命的一種敬畏也在那一刻油然而生。
胎動的那一次,她因某些原因住進了醫院,從醫生嘴裏得知孩子平安的時候,她還曾暗暗發誓過,無論如何都要保住這孩子一生一世平安。
然而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