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憐拔出十四刺進自己心口的匕首,一邊笑著摸著他的臉輕輕將他的身體放下,一邊柔聲說著:“你若不是還對我有著一絲相信,這匕首你又怎麼會刺偏?”
然後輕輕將匕首放在十四手中,為他治愈了身上的傷,才踉踉蹌蹌的走了出去。
音凝自紫衣女子出現時便感覺到氣氛詭異,然而明知有詐卻仍力不從心的看著事情發展到這種無法挽回的地步。櫻憐胸口淌血而渾然不覺,隻是麻木而僵硬的朝前邁著腳步。
【你要去哪裏?】音凝問道。
【天地蒼茫,何處為寄?】櫻憐不答反問,聲色蒼涼。
音凝隻覺得揪心,眼看著黃沙漫漫而前路未卜,櫻憐又一副隨時都會倒下的樣子,她十分厭惡這種力不從心的無力感。卻縱然再著急,也無計可施,蜷縮在櫻憐的意念裏,漸漸的被她的絕望覆蓋,看不到前景,也發不出聲音。
最終,櫻憐抵不住因失血過多而湧來的倦意,虛弱的倒在了黃沙裏。
“連音凝,連音凝!快醒醒,睜開眼睛!”耳邊有個焦慮的聲音不停地在喊。音凝卻困乏的不想睜開眼睛,伸手揮了揮像是在趕一隻擾人清夢的蟲子,小聲的咕噥著,“別吵,我要睡覺...”
床邊的人一頓,然後聲音變成狂喜,轉頭叫到:“律,微墊,快叫大夫回來!連音凝有反應了!”
然後就是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數道緊張兮兮的呼吸在音凝耳邊輕喘,她終於還是被吵得睡不著,皺著眉頭不情不願的睜開了眼睛。
“軒天哥哥?”入眼的便是司馬軒天那一張擔心的眉頭都擰到了一起的臉。後者見自己醒來,先是露出狂喜的表情,然後立刻扶自己坐起來,並退到一邊,讓出床前的位置引來了一個老者。
老者仔仔細細的替音凝檢查了一番,先是滿臉震驚,然後表情漸漸變得輕鬆下來,最終確定了自己的想法,便說道:“恭喜軒天公子,這位小公子已無大礙,隻是體內寒氣較重,稍加調理即可。”
“沒事了?!”軒天顯然不信,“你剛剛明明還說她...”
軒天欲言又止,【回天乏術】四個字,他實在是不忍心當著音凝的麵說出來。
老者搖搖頭說:“方才這位公子看起來確實是油盡燈枯,但是現在又毫無異樣。這種病症老夫這大半生裏是聞所未聞,堪稱神奇。隻能說明這位公子命格不凡,得到了女神的眷寵,才能起死回生啊。”
音凝原本就不是很明白眼下的狀況,隻是聽到“女神”兩個字,條件反射的蹙起了雙眉。隨後,以見證者身份在櫻憐意識裏看過的哪一年記憶突然翻卷湧來,音凝腦中攪過一陣劇烈的疼痛,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不再是方才的那抹迷茫。
軒天驚訝的將音凝眼神裏的變化盡收眼底,然後看著她撐起身子坐端,臉上並無悲喜,隻是淡淡說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我是好是壞,與女神何幹?大夫,既然我已經好了,您就請回吧,多有麻煩,慢走不送。”
老者一愣,沒想到這個少年竟然如此大膽,敢對所有人都敬而遠之的女神出言不遜。眼中先是升起一抹異樣的色彩,但很快的泯滅,回想起所有妄圖與女神作對的人的下場,再看這個剛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回來的少年,便搖了搖頭,歎著氣退了出去。
同時,風引走了進來,先是看了音凝一眼,然後便朗聲笑了起來。眾人不解,均用詫異的表情看著他,風引卻不慌不忙的坐下,為自己倒了一杯茶,笑著看音凝,用肯定的語氣問道:“你這小子,是自己不肯醒來吧?”
音凝先是一怔,旋即笑了。確實是她自己答應了櫻憐為她分擔痛苦,才一直留在她的意識裏。然後禮數周全的朝眾人頷首輕笑,回道:“音凝一時貪睡,害的風引大哥和大家擔心了,音凝知道錯了,給大家賠禮了。”
這時,除了站在角落裏的韓季同從鼻子裏哼出了一聲細微的冷哼,暗恨著連音凝命大以外,其他人均是一臉震驚的看著音凝。然而音凝卻並不多解釋,因為她隱約感覺得到,風引似乎什麼都知道。因為對方看著自己的眼神分明就是洞悉了一切。
於是音凝轉開了話題:“我睡了幾日?”
“過了今夜,就是整四天了。我們回去以後看你不在,季同又被重傷,便慌忙出去找你。找到你的時候你昏迷不醒,渾身發冷,怎麼叫都叫不醒。我們就帶著你日夜兼程的趕路,現在已經在玉衡城的偏城內了。”司寇律回答著,順帶把音凝剩下想問的也一同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