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中書頁雖然在繼續不停的翻動,卻已經看不清楚一個字。原本此陣就在不停旋轉,再加上櫻憐那一聲不知傷的是輕是重的痛呼,音凝的腦子已經無法正常思考。正在焦躁難安不知如何是好,陣外的聲音卻突然劃破陣壁而來,竟是櫻憐一聲歇斯底裏的悲喊。音凝一個慌張情不自禁的往前邁了一小步,瞬間觸發了四角的布陣。東西南北的古木倏然化成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獸撲天而來,十二棵火梨樹也在虛晃間有了兵隊的影子,悄然無聲卻是迅雷不及掩耳的湧向音凝。
整個火梨陣旋轉的更加厲害,音凝心知已經深陷陣中,多做糾纏也脫不了身,所幸留著力量看看接下來會有什麼事。便連武器都沒拿,原地站著束手就擒。
四隻神獸穿身而過,音凝並未感覺到預想之中的疼痛,不過腦海裏一陣轟然玄鳴,便眼前一黑,暈厥了過去。
好熱...
感覺就像是在熔爐裏炙烤一般,從膚到骨都在一點一點的融化。恍惚間感覺深陷在火海之中,到處都是吐著火舌的熱浪,追趕著自己無處可躲。音凝難捱的輾轉反側,猛地驚醒,悚然坐起身來才發現,周圍的空氣確實是灼熱難當,而自己已經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定了定神,轉頭去看,發現自己睡在一個古樸的房間裏。房中的擺設裝飾是深深淺淺的黑紅兩色,就連床邊的帳幔都是層層鑲著黑色花邊的紅紗。床頭邊的原幾上點著安神的暗香,幽香縷縷讓人聞了就止不住又湧上昏昏欲睡的倦意;黑色的漆木桌上一盤碼放整齊的朱砂紅色茶具,茶杯裏的水顯然是有人剛剛沏的,還冒著絲絲白煙。
這墨黑赤紅兩色看了真是讓人倒盡胃口!
音凝秀眉一擰,翻身下床,落地時仍有些不穩的晃了晃,揮手掐滅床頭的暗香,悄聲走出門去。輕手輕腳的來到宅院的大門處,一推門,卻被眼前的畫麵嚇了一跳:視線裏一片黯淡無光,說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因為既沒有日光也沒有月色。整片空間都是晦暗的栗梅色,半空中簇簇黑紅色火焰時隱時現的由遠及近浮動著,詭異恐怖。稍一恍神,一簇便跳到了眼前,灼熱感隨之逼來,驚得音凝連步後退,仍感覺眼睛被燙的生疼。這似乎是一個獨立而封閉的空間,黑霧陰霾,抬頭看不到天空,亦或許是根本沒有天空,低頭卻是淙淙如溪般的火河。
再遠處,是一棵一棵碩果累累的火梨樹,枝頭那一個個沉甸甸的圓梨紅如燃燒的炭火,無一不在加著著這詭異空間的熱度。方圓數裏,除了自己身在的這一座院子,竟然連一間房屋的影子都沒有,更別說有人。整片區域安靜的隻有音凝自己的呼吸聲和空中倏然跳出來的火焰的嗞嗞聲。
櫻憐在哪兒?音凝一邊想一邊警惕的邁出了腳步,躲著毫無規律可言的浮火往前尋著。
“音凝,這是地底,是幻陣。”雪吟突然出現,以幼化狀態蜷坐在音凝肩頭。
“該死的,怎麼會被困在這種地方,”音凝雙拳緊握,腳下的速度不禁快了起來,“櫻憐呢?能感知到她的氣息麼?”
雪吟閉上眼睛仔細的嗅了嗅,搖頭道:“沒有,周圍什麼都沒有。”
音凝心中的震驚感漸濃,說不出的恐怖感襲來,她不自覺的幻出長槍拿在手中借以平緩心中的不安:“不管怎麼樣,先出去再說。”
一路往前,入眼的景色都是大同小異。在她快要被恐懼占據意識的時候,突見前方出現一片密林。不同於黑杆紅果彤彤的火梨樹,而是淡淡的青綠。音凝大喜,醒來以後滿眼都是令人作嘔的黑紅兩色,這一片青色如同及時雨一般的出現,適時地澆熄了她心中的恐懼和焦躁。
不疑有他,單是衝著這不同的顏色,音凝也便毫不猶豫的走了進去。浮火隱去,林子裏偶爾能聽到一聲聲蟲鳴鳥叫,但那隨著撲閃著的翅膀飛起來的聲聲淒鳴,卻又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然而,往後望,卻已經找不到了林子的入口。退路被封,唯有前進。
又往前走了一段,卻有種漸入迷陣的感覺。音凝停住,沉下心來環顧四周。綠林環繞,在栗梅色的空間裏隱隱籠上了一層灰暗的光。仔細感知,空氣裏是微不可聞的淡淡腥甜味,似血又非血,混雜著泥土的腥味,有種讓人感知遲鈍意識模糊的作用。
音凝屏息再看,便發現周圍的樹木種植的十分規整有序,一棵棵間距相仿,高矮也相差無幾,不管從哪個方向看過去都是一條筆直的線,道道相扣相合,自成奇陣。然而,等她一口氣憋不住又呼吸一次,眼前的樹木便好似在瞬間挪動了一般,變成了另一幅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