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吟早一步合入音凝體內的魄精之中從內撐起廉貞星之防護,音凝自始至終無動於衷,隻是含著篤定的笑意看著潮湧而來迫在眉睫的王水。果不其然,當那水柱眼看就要鑽進眼中之時,眼角卻突然飛掠而來一個火紅的身影,黑墨色的頭發與紅衣十分相偕。然,音凝隨意掃了一眼就看出那不是司空地澤,便由著他從身後穿過一劍刺下亭內的機關。霎時,在王水中僅存的亭低轟然裂開,兩人同時往下墜去。
音凝未對水人設防,因此,雖然被及時趕到的紅衣男子救下,卻仍被餘威波及受傷,劇痛中恍惚了神智。然而,嘴角那一抹笑意卻一直未曾消減,昏厥之前定定的看著男子猙獰麵具之下赤色雙眼,笑意更濃。
亭下乃是水牢,雖為牢房,卻也布置的同地麵上的房間相差無幾。音凝躺在床上,仍是昏迷不醒。紅衣男子焦躁的踱著步子,不時的轉頭去看她。他實在是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冒險突然衝下去救她,按照主子的吩咐,早該取了她的性命的!若是等主子回來看到她還活著,自己又該怎麼交代?!
這麼想著,男子便急急兩大步跨到音凝麵前,倏然拔出長劍指向床上小人兒麵容姣好的靜顏。
“動手啊...快刺下去!”男子心中一個聲音在喊,“這一劍刺下去,你就完成了主子交代的任務,複仇的路也能畫上句號了!”
隨著這個聲音,男子持劍的手稍一用力,鋒利的劍尖便輕而易舉的戳破了音凝白皙柔嫩的脖頸。然而,剛剛有一大滴鮮血滾落下來,男子的手便重重一抖,迅速的往回收去。
“不行,你下不了手的...”另一個聲音在腦中出現,“百裏音凝是一個千年難得一遇的賢主,不但能力頗佳,還善良誠摯,若為一己私憤殺了她,玉衡天權兩城那些無辜的百姓該命何以托?!”
邊想著便搖頭後退,手中長劍也緩緩垂了下去。然而,當他撞上身後的圓桌時,一回頭看到桌上嫋嫋升起的茶煙,便瞬間想起自己那善良賢淑的母親慘死的樣子,恨意瞬間決堤,重新揮劍刺了過去。
然而,又是剛一見血,便再一次清醒過來,連步後退看著音凝脖頸上那個猙獰的劍傷汩汩溢出的血,不敢相信那是自己下的手。
深吸一口氣,清楚自己根本狠不下心殺她,便索性將劍放回鞘中,走上前去凝出治愈靈息於掌心,想要為音凝治傷。
“怎麼,下不去手嗎?”床上原本昏睡的人突然櫻唇微啟說了一句,語氣中諷意畢現無疑。
男子立刻收回手背於身後,目光沉沉的看著床上仍舊閉著眼睛的人。
音凝說完之後又嘲諷的笑了一聲,緩緩睜開眼睛坐起身來,轉而正麵男子而坐,抬手凝出白芒在頸上輕輕一抹,脖頸便完好如初。她雙手撐在床沿上好奇的看著男子麵具下的眼睛,長腿在床前來回的晃著,嘴角噙著玩味的笑容。對視良久,卻是男子先心虛的別過了視線。音凝嗤笑一聲,惡意調侃說道:“事到如今發現下不了手,是不是覺得很窩火?怎麼辦呢,殺不了我,可怎麼向你的主子交差呢?嘖嘖...”
男子猛地回頭看她,眼神中陰戾和隱怒一閃而過,而後用刻意壓低的聲音說道:“百裏城主,你有功夫在這裏為在下操心,還不如好好想想自己的處境該怎麼扭轉。”
音凝仍舊一臉玩味的笑容,看的男子不自覺的就想發怒:“我不殺你,自然有我的道理!等到主子回來,你定然難逃一死!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說完便拂袖而去,走到牢房門口的時候頭也沒有回的說了句,“若是想逃,我勸你死了這條心。這水牢自建成之後便從無一人能夠逃脫。妄圖出去的人最終都被溶成了血水。”
說完便不再停留,大步離去。
雪吟從音凝體內幻出,有些不安的動了動耳朵問道:“有出去的辦法麼?”
“沒有~”音凝說著又大大咧咧的躺了回去,看著似有暗湧浮動的天花板說道,“若是一不小心觸發了機關被上麵的王水淹了,我可就真要連骨頭渣都不剩了。”
“嚇,那怎麼辦?!”雪吟一下子跳到她臉上咆哮道,“我以為你有主意才故意裝出不敵的樣子,原來你沒主意啊!”
音凝撇著嘴把發狂的小狐狸推下去,說道:“哪能事事都在我意料中啊,那我豈不成神了,還會被人虜來麼...”說到這裏突然話鋒一轉,聲音也詭異了幾分,“不過,你有沒有覺得這個紅衣男子有些眼熟?”
“嗯?”雪吟有些愣愣的,歪著腦袋看音凝。
“好像是...”音凝壓低聲音說出來了一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