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雨眠轉身,循著他們的目光望過去,遠處朦朦朧朧間似乎有兩架直升機在往這邊飛。
由於下著雨,駱雨眠抬頭的動作讓雨水灌進了雨衣帽子裏,劉海和兩側的頭發都已經被打濕,眼睛也被雨水打得有些睜不開,隻能將手擋住額前的雨簾,眯著眼往遠處瞧。
直升機越來越近,旋翼和尾槳高速運轉發出的噪音也越來越響。
沒過多久,直升機開始緩緩垂直降落,看起來比地麵上停放的要小。
剛落地艙門就被打開,從兩架飛機上一共下來大概五六個穿著雨衣的軍人,此刻他們正往駱雨眠這邊的出口走,越來越近,駱雨眠甚至能看到雨水在他們雨衣帽子裏的迷彩帽簷上形成了一股水簾往下落。
駱雨眠又往雨衣裏縮了縮,就聽見離出口不遠的一個工作人員跟已經快走到他們跟前的那群人大聲地打起了招呼:
“首長!今天的情況怎麼樣啊?”
隻見走在最前麵的三個人中的一個轉過頭來舉著一隻手比了個“OK”的手勢,然後步子就忽然停住了。
他的步子一停,所有人就都跟著停了下來。
駱雨眠看見走在後麵的一個人上前去在那個“首長”耳邊說了什麼,所有人的目光就都開始往這邊瞅,縱使駱雨眠再沒有存在感,她還是敏銳地察覺到那些在雨中仍然灼灼的目光都投在了自己身上。
然後,駱雨眠就見那位“首長”朝她勾了勾手指,意思是:你,過來。
駱雨眠莫名其妙,眼光一掃,發現連看守物資的那幾個人也跟著看了過來,站在離她最近的武警崗哨還善意地提醒她:“同誌,您可以進去了。”
駱雨眠猶豫著朝著不遠處那群人指了指自己,見對方又朝她勾了勾手指,她終於確定確實是在叫自己,這才緊了緊雨衣走了過去。
“嫂子?!真的是你啊!!”
還沒到跟前,人沒看清,駱雨眠就被雨中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嚇了個踉蹌,好在被及時伸過來的一隻大手提住胳膊才幸免於難。
駱雨眠伸手將剛才一彎腰低頭罩下來的雨衣帽子往後撥拉了一下,視線剛從帽子裏鑽出來就撞上雨簾後莫遠方那張略顯冷峻的麵孔。
“誒?”
“誒什麼誒?”莫遠方抬手在駱雨眠的帽簷上輕輕一扯,半張臉就又被雨衣帽子給遮住了,“不在家好好待著跑這兒來幹什麼?”
駱雨眠囧囧地又撥拉了一下帽子,這麼親昵的動作他倒是做得挺順手。
又一想,呃,對了,他倆現在對外是戀人關係來著,不過某人這也太入戲了吧……
駱雨眠心裏這樣想著,麵上卻做出討好的表情咧著嘴對莫遠方傻笑。
“莫老弟,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弟妹大老遠跑來看你,你這什麼態度啊?”
說話的人駱雨眠不認識,倒是在他身後看到了張比較熟悉的麵孔,正是當初出現在她“家”的那個“地毯男”,剛才的那聲“嫂子”估計就出自這位之口,而他此刻正對著她意味深長地笑。
駱雨眠心虛地看了看莫遠方,他看起來倒挺淡定,可自己有些吃不消了,怎麼又來了?一會“嫂子”一會兒“弟妹”的,這是非要把“莫遠方的女人”這個身份給她坐實不可?
唉,還不如讓他們誤會成“一夜情”呢,這爛攤子是越整越大發了。
“你住哪裏?”莫遠方問,被雨水染上的聲音似乎要清冷許多。
駱雨眠心想我幹嘛要告訴你啊手指卻不聽使喚往招待所的方向指了指,就見莫遠方對那群人說:“你們先回去,把今天搜集到的東西整理出來,兩個小時後開會。”
說完便伸出手來牽住駱雨眠往招待所走。
身後傳來陰陽怪氣的笑,再加上手被人擒住,駱雨眠有些不自在,走了幾步就想把隔著雨衣袖子被擒住的手抽回來,握著自己的力度反倒更強了。
“安分點,路不好走。”
某姑娘不領情,使了更大的力氣想抽回手。
莫遠方頭疼,這姑娘還真夠倔。
“大雨天的,你這麼折騰不累嗎?回去再說!”
駱雨眠:“……”
招待所。
房間裏,莫遠方將自己和駱雨眠身上的雨衣往牆角一扔,從衛生間拿過來一條幹毛巾遞過去,一邊看著駱雨眠毫無章法地擦頭發一邊開口:“現在說吧,什麼事?”
駱雨眠忙活著的手一頓,愣了兩秒,“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她是沒想到在這裏碰到莫遠方的,可莫遠方明顯誤會在這裏碰到她這件事了。
莫遠方眯了眯眼睛,就聽到駱雨眠懶懶地笑著說:“我路上就想告訴你來著,我不是來找你的。”
莫遠方眉頭抽動,卻麵不改色道:“那你來幹什麼?”
駱雨眠憋著笑把事情簡單解釋一番後說:“所以,你真不用管我。”心裏由衷感歎某人的自作多情。
嗯,和自己有得一拚。
不過,她那點小心思莫遠方豈會看不出來?可怎麼整呢,自我膨脹思想要不得啊,看到沒有,在一小丫頭片子跟前吃癟了。
想來又惡趣味地在駱雨眠頭上一通撥拉,成功幫她把本來已經夠淩亂的短發揉成了個鳥窩。
莫遠方順勢在床沿上坐下:
“沒聽你說在報社上班。”
“就實習而已,你也沒問過我啊!”
駱雨眠心虛地白了他一眼,生怕被他看出什麼端倪,又想起從剛才就一直想問的問題,趕緊轉移話題:
“你們是負責運送那些物資的嗎?為什麼東西都到縣裏了堆在那裏卻不往山上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