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當真是為國為民,魏延應該回答盡力去與王平洽談和解,甚至願意交付兵權,但他脾性孤傲,隻會想著命令王平,斷然不會想到奉王平之命。趙舒便收斂笑容,正色道:“軍中不可有二將命,國中也不能有兩政令,吾與孔明之間,決斷就在目下。吾今日前來……”
魏延猛然起身,打斷趙舒的話道:“將軍與孔明之間如何,延不敢多聞,漢中事務繁忙,恕難款待,將軍請自便。”趙舒也站起身來,冷眼看著魏延,道:“文長不等吾將話說完,便先逐客之令,豈非不智?吾念與文長舊誼而來,奈何如何相待?”
魏延臉上稍稍意動,趙舒又道:“文長若是以為兩不相助,便是明哲保身之法。竊以為乃愚蠢之極,白帝形勢文長不知耶?吾掌荊襄數萬之中,而西川之兵,一戰皆損。吾又奉有陛下聖命,與孔明之間孰勝孰敗,文長可自省之。”
魏延乃歎道:“昔日將軍曾多次謂某,不可參與朝堂之事,如今卻何以自食其言?且將軍既然能勝孔明,又何需再親自來漢中尋某?”趙舒知道魏延心中仍有疑慮,畢竟當初背棄於趙舒,現在與孔明一線相連,一則怕背上反複無常的臭名,二則也恐趙舒日後來個秋後算帳。現在孔明所能依仗的精銳之師,便隻有魏延一部,能將魏延拉攏過來,則漢中穩定,西川得保,所以趙舒才不得不親自前來遊說。
魏延並非當真是“腦後長有反骨”之人,也知道感恩圖報,當初趙舒在長沙勸他歸降之後,禮遇甚厚。後來魏延才會毫無顧忌地向趙舒陳述劉備手下派係之爭,勸趙舒多謀自保之策,若非趙舒身陷許都,又怎會依靠孔明?在白帝城,趙舒幾句也將他說得麵有慚色,也足能說明他並非無義之人。不然趙舒來會他,徑可將趙舒拿下送與孔明便是,何必還讓趙舒如此多舌?
趙舒再勸言道:“今日之勢,其一,若文長助孔明,則勝負不可料,最大可能便是川楚分治,可是文長所願也?其二,文長兩不相助,孔明兵馬不及我,必然敗之,隻恐費時日久,國中剛逢江夏之敗,能再經戰亂麼?其三,文長助我,則孔明敗之速也,不等魏吳有所消息,便可穩定局勢,川楚皆保。文長仍複鎮漢中,伯濟善保荊州,吾佐主上於西川,廣施明政,積修戰備,待曹魏有變,可進圖中原,此不世之業也。豈非文長之誌乎?”
這幾種選擇,確實是現在蜀漢內部實情,如今全在魏延一念之間。魏延複又坐下,思量許久,臉色變之再三,忽然開口問道:“某舊日多負將軍,將軍真不怪乎?”趙舒聽後哈哈大笑,知道魏延已經願意幫自己,須知五虎上將隻剩趙雲一人,卻死跟孔明。魏延有謀有勇,趙舒怎能不用心結納?於是趙舒上前兩步,伸手道:“願借文長寶劍一用。”
魏延知趙舒不會武藝,並不畏懼,乃拔劍遞來。趙舒接過之後,割破手指,滴血為誓,永不相背。魏延頓時心結打開,大喜過望,當即拜倒,歎道:“將軍胸懷,真非常人所及。自今日起,魏延身家性命,便盡付將軍。”
趙舒也顧不得手上疼痛,急忙將他扶起,口中道:“萬萬不可如此,日後吾等齊心協力,共成大事。文長年長與吾,當以兄事之。”魏延再三謙讓,趙舒執意不肯,便以兄長呼之,他推辭不過,隻好應下,但卻不敢稱趙舒為弟。兩人又複坐下,魏延乃道:“將軍隻身涉險而來,斷不會隻讓某按兵不動,必有他圖,可盡言之。”
趙舒這才揉揉手上傷處,心道,你可是我出血換來的,當然不會就這般簡單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