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懋“嘿嘿”一笑,道:“要見陛下可以,但總要公事公辦,將軍已是帶罪之身,總不能便這麼去見陛下吧?”陳晟明白其意思,乃將雙手背負,道:“綁上吧。”夏侯懋一使眼色,便有兩名軍士上前,用牛筋繩將陳晟雙手反綁。見到陳晟甘心受縛,夏侯懋心中才鬆了口氣,等部下將其綁好,才緩緩走上前,笑道:“這不就是武藝超群的陳將軍嗎,也能有今日下場?”陳晟實在懶得再看他那副尊容,索性閉上眼睛,道:“去見陛下吧。”
“見陛下?”夏侯懋幹笑幾聲,猛地一記耳光打在陳晟臉上,道:“陛下這兩日正忙於軍國大事,這件命案便交於本將軍處理了。”陳晟這才知道上了對方的當,怒不可遏,圓瞪雙眼,“呸”的一口血沫吐在夏侯懋麵上。夏侯懋哪裏能忍受這口惡氣,伸手在臉上一抹,便又要揮拳教訓陳晟。
與夏侯懋出手的同時,“嗖”的一支羽箭從遠處射來,說時遲,那時快,竟穩穩當當射中夏侯懋的手臂。“啊。”夏侯懋雖然是武職,但從來未經戰陣,更沒有受過任何刀劍創傷,這突如其來的巨疼,讓不由大叫起來,險些跌坐在地,左右部下急忙上前攙扶。陳晟本想著自己落入夏侯懋手中,難免受辱,卻不想居然還有人出手相救,轉眼順著箭矢飛來的方向望去,正好看見葉楓拿著一張長弓走來。
陳晟素來愛惜士卒,又與偏將軍許儀親如兄弟,夏侯懋受到偷襲,還道是陳晟部下想要營救於他。這樣一來,陳晟便是罪上加罪,再無可赦,雖然臂上還有些疼痛,夏侯懋也覺得值,可抬眼看到葉楓隻有一人,又不認識,不禁大為失望,於是心中惱怒,遂喝令部下上前擒拿。他這次前來就是有心盼望著有人前來救援陳晟,所以故意大張旗鼓,又多帶的是禁軍之中的精銳。聽到夏侯懋的一聲令下,便有數人直奔葉楓而來。
葉楓嘴角微揚,伸手在背手箭壺中抓過三支羽箭,“嗖,嗖,嗖”連射三下,便有三名禁軍中箭倒地,都是被利箭穿喉而過,顯然不能活了。這一手頓時將那些急於立功之人震懾住,都目瞪口呆地站立當場,不敢再有人上前送死。葉楓這才又緩緩抽出一隻箭矢,故意瞄準夏侯懋,道:“這一箭,我先射你的左眼。”
夏侯懋自己平日弓馬稀鬆,所交的也都是些紈絝子弟,哪裏見過這樣神奇的箭術?駭得心膽俱裂,急忙拉過身邊一名士卒,躲在他身後,罵陳晟道:“汝公然使人拒捕,射殺欽差,是要滅九族的。”由於過分害怕,說話的聲音都是連連顫抖。
陳晟何嚐不想將這無用小人一箭射個窟窿?隻是對方所言不假,且不說自己深受太祖武皇帝的厚恩,斷斷然不能於朝廷為敵;就說家裏嬌妻愛子,自己也萬萬不能將他們連累。隻得對著葉楓喊道:“賢弟不可胡來,快速速離去。”葉楓既不離開,也不上前,隻是將箭尖對著夏侯懋,目不轉睛地答道:“大哥,如此昏君,還輔他作甚?不如隨我一起,另投賢主。”他這話一出,夏侯懋是且喜且驚,喜的是,幾乎抓到了陳晟通敵的罪證;驚的卻是,惟恐陳晟因此而讓那人對自己下毒手。於是將身體俯得更低,仔細觀察對方的動靜,一有不妙,便想第一個開溜。
陳晟也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再聯想著葉楓的一身武藝,心中便有了個大概,冷然問道:“不知葉壯士所謂賢主是指何人?”葉楓聽他改了稱呼,知道對自己動了疑心,也不畏懼,正色答道:“天下賢主,莫有過於宛城司馬將軍者。”
“很好,很好。”陳晟頓時明白葉楓用心之惡毒,心中大怒,爆喝一聲,雙臂一振,便將腕上捆綁的牛筋繩崩斷,又轉手在身旁一名禁軍手中奪過一杆長槍,槍尖隻指葉楓咽喉刺去。兩人雖然相距百步之外,葉楓很快便感受到了陳晟槍尖上的那股刺骨的寒意,急忙翻過手臂,一箭射向陳晟麵門。陳晟槍杆一抖,輕而易舉地便將來勢如風的箭矢拍落在地,仍舊招勢不改,刺向葉楓。
葉楓此刻才知陳晟武藝,遠在自己之上,暗暗慶幸自己適才在茶棚中沒有輕舉妄動,否則隻怕已經死在對方手中。此刻他確實目的已經達到,不願與陳晟糾纏,隻得笑道:“大哥既然不悅,小弟這便告辭。”轉身便逃遁。陳晟心中他若逃去,自己便是萬劫不複,仍舊提著長槍追趕,奈何葉楓腳下速度甚快,而且不時射出一兩隻羽箭阻擋。眼見葉楓越去越遠,追趕不及,陳晟也隻得長歎一聲,用力將槍插入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