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鴦本在趕殺王平,見魏延親來,便調轉方向,迎了過來。兩騎馬越跑越近,眼看就要交上手,趙舒卻從陣中出來,大聲道:“文長且住。”魏延雖然脾氣孤傲,但久在趙舒之下,深知其能,心中難免有幾分畏懼,竟也隨著文鴦停下,道:“將軍別來無恙。”趙舒輕歎一聲,道:“自聽聞文長舉兵,吾便食不甘味,睡不安寢,怎言無恙?”魏延不禁哈哈笑道:“原來將軍心中對某也頗有顧忌。”
趙舒並不否認,反而點頭道:“將軍威名遠鎮,吾豈能不懼?隻是吾有一事想不明白,將軍位及人臣,富貴榮華享之不盡,為何還要做下這等大逆不道之事?隻怕將軍一世英名,便要付諸東流。”說著又是長長一歎,語氣中似乎十分惋惜。
魏延心中冷笑一聲,暗道:若不是你逼人太甚,我又何至於此?嘴上卻道:“本將軍身為漢臣,受先帝知遇大恩,得聞陛下慘死,豈能無動於衷?本將軍舉兵不為別的,隻為陛下複仇,鏟除你這逆賊,安撫漢室天下。”他一邊說,心裏一邊想著自己跟隨趙舒多年,雖然說不上忠心耿耿,但也是唯其命是從,倒頭來卻還是躲不過“兔死狗烹”的下場,不禁越想越怒,所以言語之間也就越來越不客氣。
趙舒聽後,臉色也沉了下來,喝道:“陛下駕崩,乃是在文長管轄境內,吾尚不曾懷疑文長,文長卻先反咬一口。今日前來,吾本是好意想勸文長懸崖勒馬,不想文長執迷不悟,那休怪本將軍不念舊情。”魏延跟隨趙舒多年,此番卻是第一次聽著他語氣中有如此重的殺氣,不禁再次打量上下趙舒,方才發現此時此刻的趙舒便如同那七十歲的老人,人看著雖老,但氣勢卻比往昔更為強烈,目光之中也十分狠辣,心中微微發涼。隻是事已至此,再無路可退,乃仰天大笑道:“想我魏延征戰半生,何曾畏懼於人?”
趙舒冷笑數聲,接口道:“文長隨我多時,當知這區區長安城,並不能阻擋本將軍大軍。”魏延麵上笑容立時僵住,知道趙舒所言非虛,當年他所密製的“火藥”能炸開潼關,現在又怎麼不能炸開長安?魏延隻覺得自己多日經營的城防,未必能有想象中的那般牢固,想到此處,背心、額頭不由冷汗直冒。回顧身後眾將,均已失色,便想說幾句話鼓舞士氣。
魏延尚未開口,卻聽背後共弦響動,一直羽箭直射向趙舒麵門。趙舒毫無武藝,本是不能躲避,但文鴦持鞭在旁護衛,看準箭矢來勢,手起鞭落,正好打在箭杆中間。文鴦何等力道,自是將羽箭一打為二,可是對方射箭之人,臂力也十分強大,那箭頭竟然不改來勢,仍舊射向趙舒,隻是準頭稍偏,正中趙舒肩胛。
趙舒身後驍將,見其受傷,一起搶出救護。趙舒卻手握箭杆,一把將箭頭扯出,喝道:“薑維,吾誓殺汝。”那射箭之人,正是薑維。薑維在陣中見趙舒言語嚇住眾人,心中大為氣惱,便隱身旗角,暗自張弓搭箭,想將趙舒射殺在陣前,以助魏延成功。趙舒深信魏延為人光明磊落,才敢近前答話,卻沒有想到提防薑維,幸虧文鴦在前,否則當真是陰溝翻船。
傅儉見趙舒受傷,也棄了魏昌,轉回本陣。薑維並不理會趙舒,直向魏延道:“將軍可下令乘機掩殺。”魏延雖然並不讚同薑維如此做法,但畢竟是兩軍對壘,也顧不得其他,遂將寶刀一揮,喝道:“殺。”一馬當先,直取趙舒。
傅儉見魏延自來,恐趙舒有失,便想保其後撤。趙舒乃持劍喝道:“吾為國家上將,豈懼反賊?眾將敢退後一步,立斬不赦。”諸將聞言,無不動容,再無後退之意,盡皆轉而向前,與魏延部下交戰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