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八年再見,如今我和她一人一鬼兩相對望,一時間我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似乎正常見麵打招呼的方式都十分的不合適。
“鄭曉麗,你好。”
躊躇了好一會兒,我也勉強說出這幾個字來,算是和她打了一個尷尬的招呼。
鄭曉麗那張寫滿悲慘的臉,瞬間生出裂縫,她的眉毛動了一下,然後慢慢睜大了眼睛看著我不敢相信一樣。
“你能看到我。”鄭曉麗說話了。
她的聲音非常別扭,像是漏了孔洞的風箱一般,嘶啞中還夾雜著抽吸的氣音。但令我更驚訝的是,我沒想到她不是啞巴。
“你會說話?”我十分意外。
鄭曉麗點了點頭。
“那之前為什麼村裏人都叫你小啞巴,你為什麼一直不肯說話?”我不解的問。
“我聲音,難聽。”她說。
她每一個字都說的很慢,但我依舊要很專注才能聽得清她在說什麼。
我雖然對這理由有些意外,可同時也有些理解。
半大的孩子都不懂事兒,說起話來也都沒輕沒重的,鄭曉麗這樣的聲音若是開口說話,怕是更加會讓村子裏的孩子笑話,所以她索性選擇做個啞巴。
我理解的點了點頭,而一時間我們又陷入了沉默。
默了幾秒鍾,鄭曉麗主動開口:我沒想到你會來,你是來找我嗎?
我頷首:“之前我有發現你跟著我,所以想來看看,你為什麼還在這裏沒有離開?”
鄭曉麗低了低頭,半晌才說:“我想要見她。”
“誰?”我問。
“我媽。”她說。
我歎了一口氣:“你媽一直沒回來過,而且村裏人也都聯係不上她了,大家都傳說,你媽可能死在了城裏。”
“不,她還活著!”鄭曉麗猛地提高了音量顯得十分激動,而那聲音聽起來更加刺耳了。
“你怎麼知道?”我沒想到。
就像村長說的,如果鄭曉麗的娘不是出了意外死在了城裏,怎麼可能當年拋下了鄭曉麗不管不顧,甚至這麼多年都沒回來看過一眼。
“我知道,她就在城裏。”鄭曉麗十分肯定的說。
“你是想要報複她嗎?”我見她情緒激動,試探的問。
“我隻想見見她,問一問她當年為什麼拋下我,問一問她是不是還記得有一個女兒。”鄭曉麗的語聲微微顫抖,像是帶著哭腔,若不是鬼魂無法哭泣,這會兒她怕是已經激動的眼淚鼻涕橫流了。
“你隻想見見她問她幾個問題,然後就願意離開這裏轉世投胎?”我問道。
鄭曉麗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但如果答案並不像你想的那麼好,而是很殘忍,你怎麼辦?”我想要把醜話給她說在前頭。
聽了我這個問題,她帶著些許自嘲的笑了一下:“我在這裏八年,每天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幻想她會給我怎樣的答案,什麼樣子的答案我都有想過。”
我還沒等接話,鄭曉麗自己又說:“你們放心,我不會惹麻煩,我隻是想要一個答案,圓了我一個念想,之後我就會自己離開。”
我看向無寂,想要看他對這件事怎麼看。而無寂對我清淺頷首,表示可以幫她。
於是我問鄭曉麗:“你知道你媽在城裏什麼地方嗎?”
鄭曉麗幹脆的點了點頭:“我知道。”
於是我對她說:“我倒是可以試著找到你媽媽,問問她是否願意見你。”
“不,不可以,你直接帶我去,因為如果你問了她,她一定不會願意見我,她最討厭的就是我,一直都是……”
話說著,鄭曉麗又很悲傷的低下了頭。
因為鄭曉麗所說的她媽媽的地址,離得並不是很遠,開車隻需要不到一個小時,於是我們想著擇日不如撞日,當下就準備下山後開車去城裏。
無寂讓鄭曉麗暫時寄身在死玉當中,等到了地方再把她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