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鬼，眼珠子都掉地上了呢。”
這是吃醋的女子。
“什麼漂亮不漂亮，熄了燈，全都一個樣。”
這是吃不到葡萄說梨子酸的。
仙翁一聲，琴聲響起，園子裏的議論聲這才又靜了下去。
肖千動不懂琴，也覺得曾夢柔彈得蠻好聽，當然，好聽在哪裏，他是說不出來的，總之好聽就是了。
園子裏大部份的人都跟肖千動差不多，不懂，耳朵當擺設，就是瞪著眼晴看曾夢柔。
那彈琴的姿勢，真美啊，那雙小手兒，是玉雕的嗎？要是能牽在手裏，便少活十年也不虧啊。
基本上都是這種心理。
曾夢柔一曲彈畢，園子裏頓時響起如雷的掌聲。
曾夢柔起身致意，她眼眸一直是垂著的，這會兒抬起眼，看了一眼園中。
肖千動等人坐的方向比較偏，不是曾夢柔直視的方位，但肖千動還是覺得，曾夢柔這一抬眼，又漂亮了三分，整個園子仿佛都亮起來了一樣。
當然，這也是因為他眼光銳利，若是一般人，隔著四五十米的距離，就隻能看個大概了。
“多謝各位光臨夢柔的舍佛大會。”
曾夢柔說了這一句，雙手合什躬身致意。
她是華裔，所以說的是中文。
肖千動心中暗叫：“聲音真好聽，跟白姐和師姐比，又不相同，到仿佛跟顧掌門的聲音有些象，不過她的又還要嫩一些。”
這麼一走神，曾夢柔後麵說的幾句，他就沒聽清，直到柳眉叫了一聲：“要開始了。”
肖千動這才心中一凝。
舍佛大會有一個程序，女子在舍佛之前，要向天向地向人問三聲：誰願娶我。
如果沒有人應，她就舍佛成功。
而如果有人應呢，她就不能舍佛了，必須得嫁給那個應聲的人。
這是舍佛大會的規矩，因為佛不與人爭姻緣。
當然，這樣的舍佛大會，一般都事先有默契的，來的人隻會觀禮，不會搗亂去應聲。
誰敢應聲啊？佛不與人爭姻緣，那你應這一聲，又算什麼？是與佛相爭嗎？你有多大的臉？
這時曾夢柔合掌在胸，眼望蒼天，高叫了一聲：“誰願娶我。”
無人應聲。
園子裏針落可聞。
曾夢柔等了一會兒，又合掌看著地麵，高叫：“誰願娶我。”
還是無人應聲。
曾夢柔抬起眼眸。
她的眼光，從左至右，從園中掃了一遍。
她眼光掃過來，肖千動終於正麵看到了她的眼晴。
晶瑩清明。
如泣如訴。
難描難畫。
肖千動讀書少，不知道怎麼形容，他惟一想到的就是一個詞：仙氣。
這是一個真正帶有仙氣的女孩子。
可她的眼眸裏，卻帶著淒苦。
曾夢柔合什一拜，聲音突地撥高：“誰敢娶我？”
從誰願娶我，到誰敢娶我，那嬌脆的聲音裏，仿佛帶著了無邊的怒火，在憤怒的質問。
園子裏哄的一炸，隨又一靜。
所有人麵麵相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個個臉有羞愧之色，卻無一人應聲。
台子下麵，左邊的角落，站著一個中年男子，個子不高，卻一臉陰鷙。
他叫畢客，是莊逆凡的管事，功力不錯，築基六重左右。
曾夢柔這話一出，他眼光就象鷹一樣掃視園子。
無人敢與他對視。
誰應聲，誰就是對莊家的挑釁。
沒有人敢挑戰莊家。
“這園子裏，就沒一個男人。”柳眉忍不住嬌哼一聲。
而這時，曾夢柔的眼光也從台子上看下來，從左至右看了一遍，看到了肖千動這邊的角落。
她失望了，眼光要收回去。
肖千動緊緊的看著她的眼晴，她眼底的失望，讓他胸間的血，霍地一炸。
就在她眼光要收回去的刹那，肖千動猛地站起身來，高聲叫道：“我敢娶你。”
這話一出，就如一聲驚雷，震得整座園子仿佛都晃了三晃。
園中數千雙眼晴，刹時全落到肖千動身上。
“肖大哥。”柳眉也吃了一驚。
她為曾夢柔抱不平，隻是出於同為女兒身的激憤，可沒想到肖千動真會挺身而出。
而張一燈同時在肖千動腦海中現身，一臉狂怒：“你想女人想瘋了是吧？”
“不僅僅因為她是女人。”肖千動低叫一聲：“還因為，我是男人。”
他迎上曾夢柔的眼光，曾夢柔的眼光亮了起來，遠遠的看著他，似乎有些激動，似乎又有些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