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替刑部指明了破案的方向,喬筱揚悠哉悠哉地做起了甩手掌櫃,抓捕犯人自然有捕快去做。
“喬小姐,下官派人去追查了飼養美人蛇……”府尹畢恭畢敬地向假寐著的喬筱揚稟告,可惜被打斷了。
“王大人是本案的主審,從頭至尾隻有大人一人在查案。”喬筱揚睜開眼睛,定定地看著府尹。
府尹心下一跳,接著就是狂喜。聽人的意思,是不打算分這破了大案的功勞?
“王大人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明白明白”府尹臉色的笑紋開出了一朵花,“這有什麼不明白的嘛。”
“那就好。”喬筱揚重新躺回榻上,衝人揮揮手。
知道這是讓自己退下,府尹卻忍不住多了句嘴,“喬小姐不好奇那美人蛇是怎麼飼養出來的嗎?”
“無非是在那些女子的大腿上劃開傷痕,然後取新鮮剝下的蛇皮貼上,等到那些鮮血淋漓的傷口長好了,蛇皮也就長在人腿上了。”
“真是什麼都瞞不過喬小姐。那些女子在女童的時候就被日日捆著兩腿,因而成年後兩腿本身就緊緊貼在一起,合起來也隻有人一腿粗細。至於那蛇屍蹩,則是那些女子以腐蛇肉為食時帶到胃裏的,在美人蛇與人交合時,那些蛇屍蹩就會通過喉嚨爬到另一人身體裏。因而第一具女屍的胃裏會有蛇屍蹩,那手臂……也是為了試驗蛇屍蹩能否爬出來。”府尹說著這些自己都泛起了一陣惡心,這樣的殺人方法,一般人還真想不出來。
“和我猜測的相差不遠。刑部繁忙,王大人就不必過來了。”喬筱揚婉轉地再一次趕人,這功勞,她是真的一點也不想沾身。
“那下官就愧受了。”府尹笑嗬嗬地衝著喬筱揚下拜,“對了,這是本案的結案書,喬小姐為本案提供了很多重要的線索,這程序上……還是需要您在這上麵畫個押。”
果然官僚主義作風是曆史遺留問題。喬筱揚不可無不可地接過結案書,一目十行,滿篇都是對案情艱險的浮誇描述,最後真相倒不過了了幾語。沒有多想,她直接在最後府尹畫押的旁邊按下了手印。
這個驚動了整個京城的彌天大案終於水落石出,隨後,龍顏大怒,朝中與如意坊有交涉的官員一一受到牽連,輕則減俸,重則削職。一時間,毓亟宮通過如意坊經營的朝中勢力被生生滅去一支強羽,雖不至於墜落但孤翅已難以高飛。
同一時間聖命之下,府尹攜領刑部雷厲風行地落罪,搜捕,處刑,所有接觸過,見過甚至聽說過美人蛇的人無一逃脫,一一列入案冊,逐一盤查之後鮮有人還能活著走出刑部。那段時間裏人心惶惶,風波四起。甚至塵埃落定以後,京城都散不去一股肅重的氛圍,如意坊從此成為眾人口中的禁詞。
對這些事,喬筱揚莫名地不想多過問。反常地在書房裏窩了近一月,日日隻纏著喬雲謹討教陣法兵書,倒真有幾分“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的架勢。府尹吃了好幾次閉門羹以後也不再登門,最後這樁案子終於還是把最大的功勞記在了府尹大人的明察秋毫,斷案如神上。
明明已經盡力置身事外了,可不知為何,喬筱揚心中的不安反而像棘草那樣密密麻麻地生長開來,那些掩起的倒刺仿佛隨時都會發作好破開一道道鮮血淋漓的口子來。
該來的終歸要來,埋下了因又豈能躲得掉由此而生的苦果?
正所謂天要人亡,人便活不多一時片刻。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輾轉數日,那些倒刺終於還是發作了,隻是這傷讓人難以承受。
心上的口子流盡了最後一滴血,人卻還成不了無心人,依舊還要日日煎熬在無窮無盡的悔恨裏。
“喬小姐,您還是先起來吧。大人真的不在府上。”管家一臉為難地看著麵如死灰的喬筱揚。
已經一日一夜了,喬筱揚一動不動地跪在帝師府的門前,明明口中不吐一字卻讓人聽到了啼血之聲。
聲聲悲切又有著刻骨銘心的的不甘。
管家知道自己這是無用功,無論怎麼勸人也不會起來,隻是看著原來盡是靈氣的女子成了現在這幅半死不活的樣子他就忍不住要歎息。
“喬小姐,我也不怕責罰地和你說句實話。大人確實在府中,但大人不想見你,你就是跪穿了門檻也休想見到。”
跪著的人終於有了動靜,眼裏閃過一道冷光,嗓子發幹,“雪烈。”
到底是雪狼王,極通靈性,聲落,一道矯健的身影從帝師府中快如箭矢地射出。
嗷——雪烈在喬筱揚麵前停下,試探地頂了頂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