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大早,台下村的廣播大喇叭就吱吱茲茲的響起來,“咳咳...那個,跟大家宣布個好消息,啊...那個,咱村東頭薑老三家,就是有財還有富貴今個回來了。額......那個,對,叫少華,咳咳,那個今中午有財家擺席麵,家裏沒事的,都去捧捧場.......”
薑煬大概是晚上想那黑卷想的沒怎麼睡好,靡靡盹盹的起了床走到院子裏,見爺正蹲在台子上抽含煙,問道:“爺,剛才喇叭裏吵吵嚷嚷的說的啥?”
“薑老三和富貴回來了”,爺砸吧幾口旱煙說道,
薑煬一聽是富貴,便揶揄道:“哦,富貴大少爺回來了,他不是跑台灣認祖宗去了嘛,回來幹嘛”。
富貴,名叫薑富貴,比薑煬大兩歲。從小書不好好念,卻是一肚子壞水,偷張大爺家雞,拔張寡婦家的菜,骨子裏就像個無賴胚子。聽說當年文化大革命,他爹連他爺爺都揪出來批鬥,舔著臉說是大義滅親。後來他爺爺連嚇帶氣,一場病就過去了。
薑煬跟他從小就不對付,打仗罵架是常事,後來薑煬養了條黃狗,起了個名叫富貴。有晚富貴爬他家牆頭,給黃狗扔了點沾著耗子藥的吃食,第二天黃狗就死了,為這事他倆梁子就結的更大了。富貴念到初中就退學了,後來一直在縣城晃蕩,也不知道具體幹嘛的,隻逢年過節回家看他老爹,他倆接觸就少了。
都說好人沒好命,禍害有福享,老天爺也是會安排,當年抗戰時,他二爺爺是國民黨軍官,後來被趕到台灣,定居台灣後便從商了,賺了不少錢,但卻沒有子嗣,臨老了想起他大陸的哥哥,托人打聽後,想讓哥哥這枝繼承他家業,也算肥水沒流外人田,後來富貴就跟他爸就去了台灣,一去就是兩年。
“頭些日子聽人說他爺倆繼承了人家的遺財,現在發達了。這人呢是真不好說,誰就能想到他爺倆還真有這份財運呢”,他一手托著煙袋,滿是皺紋的臉上遍布迷惘的表情。
薑煬聽了不屑的一笑:“這有什麼呢,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從來就有這麼個理嘛”,說著他忽然又想起一個問題,於是問爺:“咱村從啥時候開始叫台下村的”?
爺怔怔的看了看薑煬,“你咋尋思起這?這個還真說不上來,咱這枝的老祖宗遷來的時候大概就是叫這名”。看來爺也不清楚,不過從爺的話裏他也能得出這個村名很老。
吃過早飯,薑煬跟爺了說聲要去縣城找工作,然後收拾了自己的畢業證書,還帶了那份黑卷的照片和冊子原本去了縣城。到了縣城,他卻沒有去建築公司應聘,而是先跑去了縣城的福來典當行,他希望能有行家看出這黑卷和冊子的一些來曆出處。
“你好,請問有什麼需要幫您的”,琳琅滿目的金銀珠寶櫃台前一個身穿製服,畫著濃妝的女營業員問道。雖然她言語很是禮貌,但是眼神中卻帶著一絲鄙夷。
薑煬斜跨著包,衣著土氣的走進來,打量一眼裝修高檔、精致的典當行,說道:“我有樣東西,想找人給估個價”。
“哦?是金銀珠寶還是古玩字畫”,
“是本書”,
“哦,那您稍等”,說完她和旁邊的同事耳語一番,那同事轉身去了裏麵。
“您坐那稍等會,我們的典當師傅一會過來幫您看一下”。
薑煬點點頭,無聊的挨個看著典當櫃裏的物品。
不一會這時從內屋走出一個五六十歲的人,國字臉,有些虛胖,穿著藍色唐裝,手上帶著白色手套。那人打眼看了看薑煬問道:“是你要典當東西?拿來我看看”。
薑煬從包裏取出了‘風角要述’的冊子還有黑卷的照片,遞給了那人。
“恩,不錯,是件好東西,你等會”,說完那人回屋拿了個放大鏡過來,又細細的挨頁翻看了一遍那冊子,又看了會照片,完後把冊子和照片遞還給薑煬問道:“你打算想多少錢出手?”見薑煬臉色猶豫沒有回答,便又說道:“來,小兄弟,咱們裏麵慢慢聊”,說著便將薑煬讓進內室。
薑煬坐在沙發上接過那人遞來的一杯茶說道:“其實,我沒有打算賣,是想找內行人給看看”。
那人理解的點點頭,“你是想當做藏品升值對吧,恕我直言,雖然張瑞圖的字現存不多,價值不菲,但像這樣明代張瑞圖體的手書其實並不值錢—這冊子和照片上的字是出自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