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先給大姨打了電話,確定大姨已經收到了一個可以住的房間之後,郭睿就徑直下車去母親那棟樓。
走進去還是老樣子,應該說又新添了一些可怕的東西,比如死老鼠、死的蛇之類的,就放在二樓樓梯口。
開始他沒注意,後來定睛一看“啊”大叫一聲,實在沒想到這種地方會有三條死的蛇,更別提還有四五隻死掉的老鼠。
郭睿咽下一口唾沫,這些拆房的人也太惡心了,把這裏弄的人不人鬼不鬼。
之前母親說二樓住著一個住戶,真不知道一早起來見到門口都是這種東西,人該怎麼生活。
郭睿心有餘悸地上樓。
到自己家門口的時候也看到一模一樣的情景,真令人作嘔,那些人是怎麼弄死了蛇和老鼠,然後又怎麼拿過來惡心人的呢?
真沒什麼是人做不出來的。
門口又新添了“腸子拉出來……”之類的恐嚇。
寒冬臘月原本是個安靜的冬天,誰知道母親這個麵臨拆遷的大樓竟然遭此厄運。
他敲了敲門,母親沒有回音。
奇怪,他又一次敲了敲門,還是沒有聲音。
“媽……”這次他用拳頭捶門了,發出沉重的“咚咚”聲,在這空蕩的大樓還有回響。
大概過了三分鍾的樣子,他才聽見門內有轉門的聲音。
門開之後,母親的黑影就這樣往後倒在地上。
他走過去抱住母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母親麵如死灰,頭上有好幾條血跡,左臉鐵青伴有紫腫。
“這是怎麼了?媽,怎麼了?”
他伸手去摸,隻聽見母親用嘶啞的小的可憐的聲音回答:“是……他們,他們昨天打了我,他們有鑰匙……”
郭睿著急地問:“他們?他們是誰,那些搗亂的?”
郭母點點頭。
郭睿想辦法把母親背上身,準備直接送醫院,母親已經站不起來了,一個老人竟然被摧殘到這樣的地步!
他心頭的火燃起來了,可是他根本不知道是誰在左右這個空樓房,以前看新聞也大概知道那些釘子戶總是被很殘忍對待。
現在輪到自己的頭頂才真正醒悟——這是多殘忍的行為,母親就要被那些人打死了,一條人命就被這樣打壓,還是個老人家。
開車的一路上,他不住地拍打方向盤,憤恨自己隻是一個小市民,一個去拚命都不知道找誰的人,一個要去打架都像是去送死的人。
這個社會為什麼讓人如此窒息呢?
母親在後麵躺著,似乎說著什麼,郭睿隻聽到幾個字,比如“沒事”、“
因為他不是官,不是權貴,不是有錢人,不是個混混,所以就沒有任何可以捍衛自己的利器,一路上他想到了很多很多。
過去大學畢業的時候,同學陳思聰就說過他以後準備考公務員,可是人家家裏有關係,不考公務員也能想點辦法當官。
真為自己的弱感到憤恨,可是千千萬萬的老百姓和郭睿一樣,都是如此弱勢。
到了醫院門口,他背著母親進醫院,一路上承受著母親的重量,心裏恨的眼淚都要流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