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小雪兒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其實她唯一的家當也就是那件貂皮大衣,可是她還是仔細一遍又一遍的收拾。陸家莊有一處偏僻的一座房子,高出了牆麵,也容易爬上去,視野是一片開闊的湖麵,那是小雪兒最喜歡去的東西,每次難過時,她都是偷偷一個人爬上去,看星星看夜月,看遠處點點的燈火,她總是將痛苦隱藏在內心深處,夜深人靜時,才會拿出來一一品味。

“師傅,我要離開這裏了,他問我是不是喜歡上了他?我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應該是一種怎麼的感覺,師傅你沒有教過我。你說過人的腳步不應該停留在某一個地方太久,要去外麵走走,這一次,我又要開始行走了,這一停就停了快一年,真的挺久的……”

她拿起一枚雪域樂器,那是陶土燒製的一種可以吹出聲音的扁圓形樂器,陸五爺送給她的。因為那一天,她跟他出門置辦物品,看到後無比喜歡,但是囊中羞澀,身無分文,陸五爺就讓管家買下來,算是支付她的酬勞,她一直都當作是他送給她的。

它發出的聲音深沉厚重,帶著一股濃烈的淒涼之感,跟這裏一地的紙醉金迷實在不合,所以歌姬們都不會選擇這種樂器。一曲悠悠揚揚的樂曲聲傳開,小雪兒將自己的心情都貫入了曲中,陸五爺曾經是她的聽客,站在月色中一襲暗黑的陰影,跟這種樂器發出的聲音很搭配。

一曲終了又是一曲,她不知道的是,在湖邊,一抹濃重的樹影地下,一個垂釣男子也時常在那裏聆聽她的曲子,偶爾抬頭看看她的身影在月色沐浴中發出淡淡的柔光,他在想,那裏竟然也有這樣的女子。

“這個東西,我查過了,一點線索都沒有。”小雨將小雪兒身上的銅配還給陸五爺,回複道。

他拿著在手裏仔細看:“連我們都查不到隻有兩種可能,第一個,藏的太深;第二,毫無意義。九郡城中藏的最深的隻有一個人。”他轉頭問已經五十多歲的老管家,“這些年來,九郡宮中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老管家想了想道:“若說九郡宮中無事,那是不太可能的,但是所發生的事情一件都不會牽涉到一個人的身世上,如果有,我們不可能不知道,所以我可以肯定。”

“那就是隻剩下最後一種可能了,這件東西毫無意義。”他笑笑,他想最後為她做一件事的機會都沒有。

將消息告訴了小雪兒,他又問何時動身。

“明日。”

他想問一問她要去哪裏?可是轉念一想,他是不是過於關心她了?他從來都不會關心那些他收留的女孩離開陸家莊後,會去哪裏,於是便沒有再說話。

管家交給她一袋銀兩,數量不多,但是足夠她在九郡城中找一個地方開始找生計過日子。

最後一夜,她去找他,敲房門,沒有回應,推開門裏麵一點燈光都沒有,她有點失望,自言自語:“陸襄原,我可以這麼叫你一聲嗎?(陸襄原是陸五爺的名字)如果我找到答案了,你會不會給我機會,讓我當麵告訴你:’小雪兒喜歡陸襄原’。你會不會給我這個機會呢?”

小雪兒說的很輕,一點都沒有感傷的意味,隻是淡淡的。

那時,她沒有發現的是,房梁上掛著兩個黑影,穿著夜行衣,一個是陸五爺,一個是侍女小雨。小雪兒後腳一走,他們就躍到地麵,小雨問他,為何要躲?不給她機會告別。

他說,既然要走,就幹幹淨淨的走,何必給人家徒增煩惱。

小雨又問他,是否心裏有牽掛?

他不語,拿起一旁的一柄短劍,將黑布蒙上臉,問道:“這一次的任務是誰?”

沒有告別也沒有挽留,在陸家莊幹活的人來來往往,時間都不是很久,小雪兒將自己所有的精力都花在打理陸襄原住的院子裏,還沒有來得及認識其他的人,就要離開了,對於那些剛剛進入陸家莊幹活的女孩子來說,她不過就是一個陌生人。

她漫無目的的在城中遊走了幾天,從大郡城走到小郡城,從小巷走到宮道,尋親不過就是借口,到達才是目標,如今她真正到達了這座城,卻開始迷失了。

“師傅,接下來我該做什麼呢?”她想起第一天興致勃勃的來到這座城下,然後說先找一份工作穩定下來,現在她卻一點激情都沒有。百無聊賴之下,她翻看師傅留給她的那本書,已經很久了,她都沒有打開,突然一封信展現在眼前,八年前,一個叫做易傑的人留下的信,說如果有一天到九郡城可以拿著這封信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