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長暴風雪不刮個七八天是不會過去的,而易兆餘病如山倒,全身發冷,傷口流膿,發起了燒,連易兆餘自己都感覺到逃不過這一劫了,雪兒更是沒有辦法出去給他找藥,一切就隻能靠他自己挨過去了。

雪兒哭了,她抱著易兆餘,將自己的衣服披到他身上,想用自己的體溫來溫暖他。

“要是知道會死,就不會陪你上這雪山了。”易兆餘還在開玩笑。

“後悔了吧?”雪兒問他。

“不後悔。”他開始自言自語。

“雪兒,我對不起你,其實,我是故意的,故意拆散你跟陸襄原的,你還記得跟著我到一個落魄的孤園嗎?其實,我是故意帶你進去的,因為我知道陸襄原正在那裏執行任務,他在殺人,我嫉妒他,想讓你看看他的真麵目,沒想到,他竟然誤傷了你,針上有毒,要是晚一點,你就死了。當時雖然我怪陸襄原,說他遲早有一天一定會害死你,但我更怪自己,是我的私心害了你,我故意阻撓陸襄原跟你相遇。”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雪兒,因為我喜歡你。”

“可是你不是一直都當我是你妹妹嗎?”

“那是假的,我這麼說,是希望自己有這個權利將陸襄原從你身邊趕走,所以一直都在以哥哥的身份來責怪他,逼他最終做出了決定。在你進易家之前,你就見過你了,留雲坊的一所花坊把你拐了回來,你在花間房跳舞的樣子,真的很美,相似的夢境經常出現在我的腦海裏,終於那張臉變得清晰了。我對他們說不要為難你,限製你的自由,可是當天晚上你就失蹤了,我派人找了很多地方都沒有找到,我以為這不過就是一場夢。後來我經常在湖邊聽到低沉的笛聲,當時隻是覺得好聽,沒想到那是你吹的,當我發現你在屋頂上吹起一模一樣的笛聲時,我就愛上了你,於是開始自私的攥改你跟陸襄原之間的緣分,其實一路跟來,我也沒有安什麼好心,我想等你累了,就帶你回九郡城,哪怕搶,我也要把你搶回去。”

他說的聲音越來越小,像是在贖罪,又像是在表白,雪兒聽起來隻是覺得哭笑不得,原來自己一直都被人玩弄在手掌中,但是她一點都不想責怪他。

人是可以感受到生命從自己的身上流逝的,如果不這樣,易兆餘打死都不會去坦白那樣的事。

暴風雪神奇的在那一夜竟然暫時的消停了,雪兒終於可以出去了,她找到了一些吃的,發現綻放在雪域的雪靈菇,一點一點的喂給他吃,三天過後,雪兒終於可以摸到了他有力的脈搏,身上的體溫提高了,手上的傷口也不在流膿了。雪兒不懂醫術,已經做好了他會死的準備,看到他睜開眼睛的那一刻還是覺得不可置信。

雪兒第一次覺得人的生命如此頑固,她關於九郡城發生在她身上的事,她已經看開了,不怪任何人。

當陽光灑進冰洞,外麵開始變得平靜的時候,雪兒爬出來,站著高高的山頂上,往下一看,一片熟悉的樹林露了出來,她知道穿過這片林地,就是她成長的地方,那裏蜿蜿蜒蜒流淌一條溪水,不遠處,就是那座溫暖的木屋。

剛他們在木屋灰燼旁搭好了一間三角的小木屋時,易兆餘才能好好的去體會這個地方,他的身體已經好轉了,雪兒一邊在溪邊抓小魚,一邊開心的給她這裏原先的一切,寄安民的墳墓孤零零的躺在那裏,一塊大石板上擺放了幾朵幹枯的小花,這個地方已經完全被遺忘,隻有粟殊小王偶爾的拜訪,也是來去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