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慕千靜靜地躺在ICU病房裏，蒼白的臉沒有一絲血色，嘴角是病態的紫色，安安靜靜的樣子像個做工精巧的瓷娃娃。
邊伯賢帶著口罩站在一邊，替她把微蹙的眉撫平，ICU病房的探視時間有限，每天僅僅一個小時，還需要做好防護。
不過……邊伯賢的視線下移到她緊咬的雙唇，到底是什麼事情，能讓她在昏迷裏還如此不安呢……
一股無力感由內而外地占據了全身，邊伯賢櫻花一般的唇抿得死死的，亞麻色的發淩亂地蓋住他的眼睛，每次她有危險的時候，他都不在呢……
就像昨天，隻能目送滿身鮮血的她進入搶救室，但他卻什麼也做不了。
有什麼液體漸漸地在眼眶裏堆積，然後重重下落。
探視時間有限，邊伯賢很快就被護士請了出去。
聽到關門的哢噠聲，易慕千緩緩地睜開眼，卻並沒有急著起身，左右看了看，像是在確認著什麼。
她的目光停在病房一個黑暗的角落裏，易慕千微微闔了闔眸，幹裂的嘴唇輕輕扯東，撕下一層鮮紅的皮，沁出了幾顆血珠。
“出來。”易慕千淡淡地說，細若蚊蠅的音量，即使是在安靜的病房裏也並不突兀。
“……”黑暗裏某個地方微微動了動，鹿晗低著頭，卻隻是輕輕地應了應聲。
沒有人知道，他在看到她被推進病房的恐慌，心髒好像都突然停止跳動了，有那麼一瞬間的恐懼，好像自己馬上就要失去她了。
還好……她沒事……
“恨我嗎？”鹿晗輕輕地靠在牆上，額前略長的劉海攏過了眉，微微遮住了眼睛。
這是他很早就想問的一個問題了，一直沒有機會問出口。知道了所有真相的她，會不會討厭他……
“不。”易慕千輕輕地搖頭，疲憊地闔了闔眸，才蘇醒不久的身體到底是沒有什麼體力的，“你隻是瞞了我一些事情而已，談不上恨。”恨一個人，是需要很多力氣的，她沒有那麼多力氣了。
胸口那道猙獰的疤，還隱隱地泛著麻藥過後的痛，像是在提醒她什麼。
易慕千輕輕地揪緊了心口，空洞的眼神裏閃著漆黑的漩渦，欠吳世勳的一條命，她已經還給他了。
她記得自己說過什麼的，如果自己沒死，第一件事，是拖他進深淵。
鹿晗聽著她的話，心底突然劃過一絲漣漪。
兩不相欠……
之前聽過一句話，男主和女主的結局雖說是多，但大抵不過就是皆大歡喜相忘江湖共赴黃泉陰陽兩隔。
她的一句話，定了他的結局。
“就此別過吧。”易慕千嘴角微翹，含了一縷不易察覺的淡淡淒婉。
鹿晗，我們此生無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