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曾一飛特意換了套深色的西裝，對著鏡子整理老半天，才心滿意足地挺著身板去市政府上班。因為是給市長當秘書，曾一飛不用去秘書一處報到，直接就去了市長辦公室。
市長辦公室是前市長元文章主政時留下的，在辦公樓的最東邊，從東往西分別常務副市長和其他副市長的辦公室依次排開，市長大約有一百五十平米，總共三個區域，第一個區域是大廳，裏麵放著兩張辦公桌，那是前市長元文章和他的秘書的辦公點。第二個區域是是市長平日裏辦公的地方，這地方比較有隱私性，市長一般都是在這間辦公室辦公的。第三個區域在辦公室的一側牆壁上，虛掩著一道暗門，裏麵是一間裝修精致的臥室。
辦公桌對麵的座椅明顯比市長坐的矮。這是元文章時代設計人員故意安排的，不能讓來找市長談事的人仰視市長。
市長陳南音今天穿著一襲黑色的正裝，在曾一飛的等待中出現在辦公室門口。
曾一飛馬上恭敬地對陳市長招呼說：“市長，早上好。”陳南音對這位年輕帥氣的秘書有些滿意，她溫和地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應了句“早上好”，就邁著步子進入辦公室。
曾一飛跟上去給市長倒了杯開水，市長喝不喝水是一回事，但他必須做好每個細節，這是秘書必備的素養。
關於陳市長今日的工作安排，曾一飛記得滾瓜爛熟，在市長坐到辦公桌前後，他麵帶笑容地湊上去說：“市長，昨天晚上市委萬書記的秘書曹雪峰打電話過來，說早上八點濱江市舉行大型工業品展銷大會，萬書記希望您能夠去參加剪彩儀式，以此表示市政府對這次展銷會的重視，您是不是……”陳南音擺擺手，說：“我對這類活動沒什麼興趣，你給萬書記的秘書打個電話，說我早上要了解市政府工作，這次的剪彩儀式我就不參加了。”曾一飛說：“好吧，我現在就給曹秘書打電話。”
在曾一飛準備給曹秘書打電話時，辦公室門口響起一陣敲門聲。曾一飛條件反射地對陳市長說了句“市長，我去看一下”，就往前走去。但他正準備開門之際，陳市長卻突然叫住他：“外麵敲門的肯定是我的老同事衛東新同誌，今天早上他就打電話要來看我的，他就是這個時間點要來的。你把門打開，讓他進來就行。”
陳市長的老同事是個四十出頭的中年男人，一副五短身材，理著小平頭，看起來很壯實，此人穿著深藍色的西裝，手裏拿著公文包，看起來不像幹部，卻像個小個體戶。
曾一飛笑著把衛東新迎到看市長麵前，識趣地切了兩杯茶放在陳市長和到訪者麵前，說：“市長，您先聊著，我去一處走走，您有什麼要指示就給我打電話吧……”陳南音卻說：“一飛啊，你不用避，等下我興許還有事找你呢。”說完陳南音又笑容可掬地看著衛東新說：“東新同誌，我一到濱江市你就要找我，說說，著急找我是有什麼事啊？”
衛東新笑眯眯地伸出手，說：“大市長，當初從省城一別，可有好長時間沒見，你說沒事我就不能來看看你嗎？”
陳南音握住衛東新厚實的手，說：“嗯，東新同誌能抽空來看我，我很高興啊。”
衛東新說：“大市長，我的大市長啊，瞧你這話說的，我就是工作得太清閑，想找大市長給我安排些事做。”
“你就別老叫我大市長，你既然來看我，就說明你是把我當成老同事的，不可再說這樣的話啊。”陳南音一語雙關地回應他。
“大市長，我今天來就是希望你能夠給我在市裏安排個工作，畢竟我在福康縣也幹了些年頭，這市裏……”
“東新同誌，市裏各機關的人事安排都有他們的規則，你說我怎麼好給你開口子？再說要是我今天給你開這個口子，那其他人也來找我，到時各個機關的工作怎麼辦？”陳市長意味深長地看著衛東新道。
見衛東新這陣仗，曾一飛馬上意識到衛東新的目的是來跑官要官的。知道這是領導的秘密，就裝著認真看報紙的樣子將頭低下，盡量不去聽市長和衛東新的對話。
可他的辦公桌和市長辦公桌就那麼點距離，市長和衛東新的對話不可能聽不到。
“隻要把我安排到煙草專賣局當局長就行，主要是能夠離家裏近一點嘛。”曾一飛聽到衛東新的聲音充滿曖昧。
見衛東新都行賄來了，曾一飛開始暗自叨念，難怪人家說官是跑來的，不是幹出來的。摸對了門路，就會一路官運亨通。這貨今天敢情是來摸門路的啊。曾一飛心裏產生好奇，開始認真聽市長和衛東新的對話。出了偷聽他還偷偷往陳南音臉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