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隨身帶口罩的習慣？”陳南音意外地問。
“不是的，這口罩是我以前買的，一直放在辦公桌裏，這次您要到清流河邊視察，考慮到這地方汙染可能很嚴重，就把口罩帶來了。”曾一飛道。
聽著曾一飛的解釋，陳南音覺得這年輕人不僅聰明，而且心眼也很細，遂點點頭說：“把口罩收起來吧，我們先去前方走走吧。”
沿著河道一路走，風一吹臭味就隨之飄來，聞起來像腐肉。除了聞到刺鼻的味道，兩人還看到被汙染的、墨黑的河水，水麵上幾個粗大的排水管正往河裏排放著黑色的工業廢料，河水沒有水草，也很少看到河邊有樹木。看得出這裏的水源已被汙染多時，竟連一點一條死魚的屍體也看不到，想必這河裏的魚也早就絕跡了。
陳南音看著眼前的情景，道：“江東區的領導和環保係統的負責人都幹什麼吃的？好好的一條清水河，竟讓人糟蹋成臭水溝。”曾一飛也感受到市長的心情，遂說：“造成這麼嚴重的汙染，這中間的原因很多啊。”
聽著曾一飛的接腔，陳南音突然有了考考他的想法：“是嗎？你說說看著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什麼？”
曾一飛說：“要說這當中最該考慮的隻有兩個問題，一個是汙染源問題，另一個就是管理的問題。第一，當初為什麼會讓這家化工廠在河邊開起來？這家化工廠為什麼敢長期把沒按照嚴格的要求把生產廢料直接排放到河裏？第二，當初這家工廠為什麼能夠在清流河邊被批準就建設？還有，我在報上和網絡上早就看過了清流河汙染的報告，為什麼這麼長時間，也沒有相關部門重視？”陳南音說：“你說的這兩點就是清流河被汙染的源頭。不過，我們的監管一旦受到汙染，那是要出大問題的啊。”
曾一飛說：“是呀，如果當初有關部門在批準該廠建設的時好好把關，也就沒這麼多的問題。可化工廠都已經建了好些年頭，算起來應該是個曆史遺留問題啊。”
“要想把這曆史遺留問題解決，就必須下大力氣。”陳南音麵無表情地歎息了一句。
河裏臭味太濃，曾一飛遂建議道：“市長，這環境差，咱是不是先到別處看看或者回市政府呢？”
陳南音情緒已被清流河遭汙染的事影響。雖知曾一飛是為她好的，但她哪有心情去管別人的建議。
“你馬上打電話給李致遠，讓李致遠給江東區的負責人和市環保局的局長打電話，讓他們來這裏見我。”沉思片刻，陳南音向她的秘書下了命令。
曾一飛點點頭，隻好照辦。
因市長突查，市環保局局長李樂平接到通知就帶著幾個環保係統的幹部趕到清流河邊。與此同時江東區委書記江一帆也帶領一班副手前往清流河邊。因考慮到市長出行的安全，江東區當局還調來警力護駕。
江東區區委書記江一帆和環保局局長李樂平幾乎同時到達，兩人下車後就帶著一群人跑步到市長麵前。
江一帆一見到陳南音，就笑容可掬地朝陳南音打起招呼：“市長來江東視察怎麼不事先打個電話，您看我們……這接待工作幹的實在欠妥啊。”
陳南音冷冷地應說：“我若事先讓你把美酒佳肴都準備好，那我到你這的目的還叫突擊檢查嗎？你看看這河裏的水，再看看周邊的環境，你這區委書記是怎麼當的？”
看著女市長冰冷的臉，一邊的大小官員噤若寒蟬——今天的突襲檢查太讓人意想不到，江東區當局和環保部門甚至連一點準備都沒做就被端了老底。這是他們從沒遇過的情況，以前市長突查的事件不是沒有，可以前的市長要準備突查時，都會讓身邊人將信息放給下級幹部，讓下級幹部做好準備。最後基本上是搞的其樂融融。可今天陳市長的突查卻充滿如此濃烈的火藥味，讓在場的幹部不得不懷疑市長陳南音今天的突查行動是有目的啊。
市環保局局長李樂平明顯感受到一股無形壓力，如果市長真拿清流河汙染問題做文章，那他這個環保局長要負大責任。李樂平不敢去問市長的來意，怕撞到槍口上，他偷偷用手肘捅了捅和他一起前來的江一帆，示意江一帆對陳南音試探下，看看她今天是不是要動真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