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悲情李東明
“同誌，你的票呢？”劉曉明正陷入旖旎曖昧的氣氛中，這是公交車上擁擠帶來的尷尬。他想拉開與白金鳳的距離，可是擁擠的人群，卻讓他們緊緊地貼靠在一起。姑娘身上的幽香，如麝如蘭，讓他艱於呼吸視聽。
“同誌，你沒有買票？！”姑娘尖厲的聲調，徒然拔高了。那聲音裏帶著不屑和嘲諷。
“不，你別冤枉人，我買票了。”那聲音軟弱而低沉，似乎帶著哀求的味道。
“票呢？給我看看，沒有吧？！看你穿得挺板正，怎麼做出這麼齷齪的事！”小姑娘似乎得理不饒人。
“我堂堂春江服裝廠的設計員，會逃一塊錢的票嗎？”男人的聲音怯弱卻也堅定。
“喲，喲，好大的名頭！還設計員呢，春江服裝廠連工資都發不出來，怪不得你逃票，先交100元罰款！”
“哎，這位小同誌，我真的買票了。”那聲音變得有些沙啞，好似在哀求。
白金鳳傾著身體，從劉曉明身邊擠了過去。突然人群中傳來一陣驚呼：“有人暈倒了！”
“趕緊送醫院！”
“哎，為一元錢，至於這麼糟踐人嘛！”
劉曉明跟著白金鳳擠了過去，隻見圍著人群中，一位中年男子臉色蒼白，整潔的夾克衫有些破舊，袖口明顯破損。他手裏拎著黑皮包，身子歪著暈倒在地上。旁邊是胸前掛著包的售票員，她手足無措地站著，麵孔比中年人還要蒼白。小姑娘真得嚇壞了，她的眼睛裏含著眼淚，無助地接受著周圍乘客的指責。
“我是醫生，請讓開一下。”白金鳳大聲嚷道。她拔開人群，俯下來觀察著病人的情況。
她緊張地喊道：“李叔叔，你醒醒！”中年人是金鳳的鄰居李東明，他與金鳳的父母都是春江服裝廠的職工。近年來春江服裝廠經營不善，效益大幅度下降。工廠處在半停產狀態。工人收入大幅縮水，生活水平比較低。李東明他們都住在服裝廠宿舍區，三幢八十年代建設的簡易樓房裏。大家是鄰居，平時關係都挺好的。看到李東明陷入了休克，她內心非常焦急。“病人的情況很危險，得趕緊送醫院！”白金鳳很小心的解開中年人的衣領，緊張地看著他。
在司機的抱怨聲裏，公交車轉向後，向最近的人民醫院裏駛去。車剛停好，白金鳳便讓劉曉明背上病人衝進醫院。白金鳳和售票緊隨其後，白金鳳引領著劉曉明進入了急診室。
白金鳳他們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焦急地等待著。白金鳳憤怒地盯著售票員：“你怎麼能這樣？不就是一元錢嘛，要是出大事，你能承擔責任嗎？”
小姑娘麵色蒼白，她緊緊地咬住嘴唇，倔強地盯著手術室門口。售票員叫李敏，她就是公交公司的子女，技校畢業後托關係進入了公交公司。最近公司搞承包，售票員的工資資金與承包額掛勾。完成承包任務的，自然工資資金有大幅提高，經營困難無法完成承包任務的，隻發基本工資。李敏辛苦一個月，基本工資才六百多，連件品牌時裝都買不起，李敏每天上班心裏都揣著一團火，對待乘客態度也非常惡劣。
急診室一個高個子醫生走出來，他的目光陰冷，紅通通的酒糟鼻子，他。“誰是病人的家屬？病人情況危險，趕緊交上住院押金。”她把住院單據交給了金鳳，望著上麵那個1000元的數字，白金鳳和劉曉明麵麵相覷。
醫院裏是不講人情的，白金鳳懇求道：“醫生，能不能先治療病人，我們湊夠錢後，再交上押金。”
醫生冷冰冰地說：“醫院有規定，先交押金，再治療。病人情況很危險，請及時交納押金，否則產生的不良後果，醫院概不負責！”
李敏紅著臉，質問道：“醫生的天職，不就是救死扶傷嗎？病人如此危險，難道你們也見死不救？”
醫生用冰冷的語調道：“醫院不是慈善機構！”他轉身向急診室裏走進去。
白金鳳趕緊掏出錢包，裏麵隻有一百多元，這時司機匆匆走了進來。他回去交上車，趕緊打出租來到了醫院。
李敏迎上去，委曲地對他說：“林叔，他們要交1000元押金！”
司機叫林強，他與李敏的媽媽都是公交公司的老職工了，他拍拍李敏的肩膀。他對白金鳳說：“這事我們雖有責任，但公司裏對於突發事件，也沒有明文規定。這押金，還是我們先湊齊，救人要緊。”他從口袋裏掏出300元，可這些錢遠遠不夠1000元，劉曉明突然摸了下口袋，那裏麵有個鼓囊囊的信封，他突然想起張文嶽遞給他的工資。他連忙掏出信封，交到了白金鳳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