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學生公寓後,杜曉蕾稍事休整,便匆匆趕往學生會。
李旭將蛋糕放進微波爐,一邊喝著冰奶茶,一邊在窗前看書,折騰了一上午,早餐都快變成中餐了,而原本的豪華大餐也沒能吃到嘴,但年輕男子卻並不介意,比起在一大堆虎視耽耽的目光下吃山珍海味,像現在這樣清淡的生活,反而是一種享受。
換上一件鵝黃色休閑T恤,赤腳踩著拖鞋,李旭拉開窗簾,推開玻璃窗,愜意的呼吸了一口帶著銀杏樹清香的空氣,又悠然自得的嘬了口奶茶,然後便看見了公寓樓下,正拿著件外套向自己揮舞的方太平。
“撲嗤!”李旭一口茶差點沒嗆進肺裏,急忙縮回頭,將窗簾一拉。
幻覺,一定是幻覺!李旭用手拍著腦袋,不可思議,簡直不可思議,簡直就像看見一隻兔子正在老虎麵前跳草裙舞一樣的不可思議。
刷的一聲,李旭再度拉開窗簾往下看去,先前的位置上已經失去了方太平的蹤影,寂靜的林間小路上隻留下斑駁的太陽光影。
“果然是幻覺!”李旭喃喃自語。
這個時候忽然聽見敲門聲咚咚響起,李旭收拾起心情,放下書本和奶茶,走過去開門。
“Hi!”門開處,一名戴著眼鏡的男子,笑容滿麵的舉手向李旭招呼。
李旭隻呆了約四分之一秒鍾,左手已自動作出反應,閃電般的插入男子肋下,反手糾住對方後領抓進門內,右手順勢將門一關,腳下一絆,立刻將男子反擒左臂按跪在地,腦袋撞在地毯上發出撲的一響。
“啊呀呀呀,大哥,輕一點輕一點……”男子頓時發出殺豬般的叫聲。
“該怎麼稱呼呢,方太平學長,你的勇氣我很欽佩,不過你的整容醫生實在太不負責任了!”李旭惡狠狠的道。
“啊呀,我沒有整,啊呀,整容啦,啊呀……”
“沒有整容就敢在我麵前出現,你的智商下崗了嗎?”
“我真的找你有事啦,啊呀,大哥你放開我,啊呀再說好不好……”方太平的聲音已經帶起哭腔。
“哼!”李旭搖頭微笑,左手略一使勁,方太平便一個餓狗搶屎,撲到在客廳正中的茶幾腿下,茶幾上的一摞書本隨即倒了下來,劈哩啪啦的砸了他一頭一臉。
“把皮鞋脫了,曉蕾不喜歡別人弄髒她的地毯!”李旭大步從方太平頭上跨過,好整以暇的坐在沙發上。
“……大哥你還是這麼熱情呀!”方太平哼哼唧唧的從書堆裏爬了出來,一手活動著左臂,呲牙咧嘴的連聲吸氣。
“不要再裝模作樣了,乘著我還心地善良,趕緊交代問題!”李旭一手捋著頭發,另一隻手的五指不斷作屈伸狀。
方太平立刻神色一變,兩把扯掉皮鞋,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一種臭魚爛蝦的味道立刻在客廳裏彌漫開來,李旭迅速從沙發上彈起,衝向臥室,頭也不回的道:“給你三秒鍾時間把鞋穿回去,否則你下半輩子就不用穿了!”
三秒鍾後,李旭拿著一瓶空氣清新劑在客廳中噴灑,方太平一臉鬱悶的坐在沙發上,兩隻腳已套上皮鞋,高高翹起不敢著地。
“大哥,幹我們這一行的跑的就是腿,職業特性而已,你不用這麼介意吧!”方太平抱怨道。
“我月租兩千塊上下,跟你講職業特性?況且據我所知,你還沒有領牌吧?”李旭不屑的道。
“真是的,又不是你出錢!”方太平對這一點早就調查的很清楚,典型的窮光蛋少年與富家千金的浪漫故事,可惜卻沒發生在自己身上。
“所以我才更加珍惜眼前的生活!”李旭放下清新劑,來到方太平對麵的沙發上坐下,嘴角掛起微笑,不過在方太平的感覺,那笑容裏可沒有半點友善可言。
“我真的找你有正事啦!”有些受不了壓力,方太平急急忙忙的道。
“大名鼎鼎的百曉生竟然有事找我,我應該深感榮幸呢,還是馬上去買把柚子葉洗個澡?”
“難道你對今天早上遇見我的事,不覺得奇怪嗎?”方太平壓低聲音,用手推著鏡架。
“你是說你在案發現場冒充教導處老師的那件事,似乎風紀組還在追殺你,要不要我給風紀組打電話?”李旭作勢欲起身。
“喂,你不用這樣吧!”方太平驚慌的挺起身子,卻不小心把皮鞋落到地毯上,立刻在李旭殺人的目光下,觸電般的縮了回去。
“我的意思是,你難道不想知道我從什麼地方得到的消息嗎?”方太平連忙換上誠懇的語氣。
“你監聽了教導處的電話?”
方太平差點從沙發上摔了下來,露出目瞪口呆的神情。
“你真的監聽了?”對方的反應反而讓李旭張大了嘴。
方太平嚴重的點了點頭,又道:“其實學校的各個主要線路,都在我的監聽之中!”
“CIA給了你多少錢?”李旭咬牙切齒的道。
“……跟他們沒有關係啦!”方太平氣極敗壞的道,隨即又推推眼鏡,神色肅然的道:“其實我本人是一個無線電愛好者!”
“也就是說,移動電話也在你監聽範圍內了?你這個偷窺狂,我要報警!”李旭憤怒的站起身來。
下一瞬間,方太平輕輕一句話,便扭轉了整個形勢。
“昨天夜裏十一點二十分,我監聽到一個打往保安處的求救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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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指到周六上午十一點十分,學生會本部大樓四樓的寬大會議室內,彌漫著緊張忙碌的工作氣氛。
杜曉蕾和柳雅婷都已換上製式套裙,坐在六米長的長條型辦公桌兩端,桌上堆著一大堆零碎物件,有書籍、行李箱、衣物、紙張、臉盆、口杯、牙刷……四名風紀委員和兩名學生會幹事正不斷的在其中翻撿著。
“找出有疑點的東西,比如日記本,通訊薄之類,其他日用物品就地封存!”柳雅婷皺著眉頭吩咐道。兩名死者的遺物之多之零碎,有些出乎她的意料,特別是名叫馬豔的女死者,光她一個人的東西就幾乎占去了桌麵三分之二的麵積,原封沒動的化妝品有二十餘盒,從眉毛到腳指甲約有十幾個品種,而且牌子都不重樣,其餘的洗浴用品衛生用品也是琳琅滿目,各種材質款式的內衣外衣裙裝套裝,足以供應一個小型服裝門麵一天的銷貨量,最讓柳雅婷難以忍受的是,對方在選擇商品的眼光上實在太沒水準,價格百元以上的不少,中等檔次不少,地攤貨也不少,一看就是偽劣製品的還是不少。
簡直就是一個垃圾筒嘛!什麼都敢往臉上抹,而且夏季氣候潮熱,皮脂分泌旺盛,竟然還敢買這麼多強堿性化妝品,柳雅婷幾乎懷疑對方是不是有毀容傾向。
“死者的財務狀況怎麼樣?”杜曉蕾出聲問道。
“發現了一張兩人聯名的存單,餘額有八千多塊,最近一次改動是在四個月前,取出五百元整!”左幹事翻動著手中的存折。
“將死者的財務先清理出來,放進學生會的保險櫃,免得有人手腳不幹淨,見財起意!”杜曉蕾淡淡的道。
“杜曉蕾,你這話什麼意思?”柳雅婷麵色一變。
“什麼意思某些人心裏明白,雁過拔毛的名聲可不怎麼好聽!”杜曉蕾不冷不熱的道。
杜曉蕾的話並非毫無來由,風紀組借執行校規之便,擅自提高罰款額度,一直就是兩人之間的心病之一。
“杜曉蕾主席,現在可不是作口舌之爭的時候,你就不能專心於眼前的工作嗎?”同樣的,杜曉蕾強烈的個人感情色彩,也素來為柳雅婷所詬病。
“我的工作就是監督風紀組!”杜曉蕾直言不諱。
“那好,隨你便!”柳雅婷雙手一攤,麵無表情的將身體靠在椅背上。
這時候敲門聲響起,一名風紀委員走過去開門,門外同樣是名風紀組的屬下,交上來一疊信箋紙。
“什麼情況?”杜曉蕾搶先問道,風紀委員遲疑了一下,柳雅婷冷哼道:“有什麼事就快向主席彙報,人家可是來監督的!”
“是!”風紀委員趕緊點頭,提高聲音道:“這是保安處和風紀組對兩名死者生活情況的初步調查報告!”
“念!”柳雅婷和杜曉蕾同時出聲。
“啊,是,是……據查死者牛濤,男,二十歲,檔案裏未注明家庭背景,有過三年從軍資曆,就讀於本校計算機係二年級,與同案死者馬豔為男女朋友關係,私生活低調,與同寢室成員相處淡漠,沒有親密朋友,平時行蹤不定!死者馬豔,女,十七歲,父母是普通工人,現就讀於本校計算機係一年級,喜歡打扮,性格惡劣,與同寢室成員素有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