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聽一夜睡得不算安穩,睡睡醒醒總覺得暗處裏有人在窺探。一直折騰到天色蒙蒙亮,已是疲倦不堪,恍恍惚惚的做起夢來。
冬聽知道是在做夢,因為四周漆黑一片,她卻始終能清晰看見自己的身體。她本能的想要揮劍自殘讓自己醒過來,卻遠遠的聽見有人在嚶嚀,淒淒切切,甚是傷心。
冬聽放下手中的長劍,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一步步走去,忽的前方有什麼閃了一下,卻是一麵輕紗隨風擺動。冬聽一把拉開那輕紗,但見裏麵柳暗花明,亭台樓閣,小橋流水,美不勝收。
冬聽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四周,跟著聲音的方向繼續緩緩向前,直到看見水榭之上坐著一個粉衣女子,身段體態自是熟悉,原來一直的哭聲是木莐兮發出來的。
冬聽默默無語,呆呆的看著木莐兮哭了一陣,又在煙水之上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氣息,遠遠的就看見禇承革朝著木莐兮走了過去,懷裏還抱著一個繈褓。
冬聽一愣,心裏有一股強烈的直覺,那孩子便是她的骨肉。一時也顧不上許多,三兩步飛身兩人身邊,正欲看看那孩子,卻猛然發現木莐兮早已不再哭泣,而是和禇承革一起,直直的看著她,臉上還露出一抹詭異的微笑。
她暗歎不好,猛地搶過禇承革手裏的孩子,感覺像是被什麼在胸口紮了一刀,痛的喘不過氣來。那孩子分明已經死了很久,一張小臉蒼白如紙,大大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睜著,空洞的仿佛要將她整個人吸進去。
她搖搖頭,自是不能相信這一切,悲痛間心神灰暗,等再次反應過來,周遭已經血流成河。她抱緊孩子,徒然的鬆開帶血的長劍,不可思議的看著木莐兮的屍體發呆。迷茫間,隻覺肚腹上一片濕潤,在低頭衣衫上已是血跡斑斑。
她轉頭看了一眼神情默然的禇承革,終是抵不過疼痛,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再次醒來,四周已是茫茫大雪,一片孤寂。
冬聽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抱著懷裏的孩子。直到頭頂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再睜眼,卻是自己死去多年的父親。
“爹爹。”冬聽喚了一聲,可那人卻不答應。又眼見著那人來抱自己手裏的孩子,冬聽心頭又是一沉,死死的抓住孩子的身體不肯撒手,眼見著自己也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牽引著,拖向一個最絕望的世界裏。
“明知是夢,卻又為何還要如此較真?”
絕望中,冬聽隱約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妖嬈婉轉,嫵媚動人。再往前看,卻見一個梅粉色衣衫的女子,長發落地猶如烏墨潑紙,一對長眉牽著一雙丹鳳眼正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冬聽咬牙不去理她,手裏依舊死死的抱著孩子。
“有意思。”那女子笑笑,嘴角含情,自是風吹荷葉,雪舞紅梅,說不出的萬古柔情。“也罷,就讓我來幫幫你。”
那女子說著從冬聽的懷裏抽出一把長劍,放在手裏掂了掂,似是還算滿意,接著猛地回身,一把斬斷孩子的身體。冬聽來不及反應,隻覺得身體向後一跌,接著猛地掙開了眼睛。
冬聽驟然驚醒便覺身邊做了一個陌生人,等到看清麵目,更是恨得渾身發抖,猛地起身揮拳就朝那人的麵門打去。
那人微微一笑,梅粉色的衣衫微微一抖,十分輕鬆的鉗住冬聽奮力揮出的拳頭,挑釁道:“我幫你脫離夢魘,你卻如此對我,實在是太不近人情了。”
冬聽自知技不如人,可誰叫她有副天生不認輸脾氣,猛地將內力推到拳上,看見對麵的人神色一驚,才揮出另一隻手,雖沒打中,卻也將她驅趕到一米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