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裏一連好幾場大雪,將路城裏裏外外都染成白色。
武林大會結束以後,客棧的生意也變的清淡起來。一大早,張爭坐在櫃上算賬,忽然聽見一個輕飄的腳步聲,想起這幾日大廳裏除了打掃的活計幾乎就再沒旁人,心裏不免好奇,抬起頭卻見冬聽批了件白狐皮的鬥篷走了出來。
“姑娘今天怎麼下床了?可是缺什麼?我讓夥計送上去。”張爭說著看了看冬聽日益明顯的肚子。自從出了上次的事情以後,大家才恍然冬聽與禇承革的關係非同一般,私下裏都早就將她當做了主上夫人一般對待。
冬聽微微一笑,雖然這幾日一直做女裝打扮,可還是不太習慣大家叫她姑娘。“這幾日不是睡就是吃,人都快呆散了。所以想出去走走,您忙您的,不用管我。”
張爭微微一愣,趕忙從櫃上走了出來,弓著身子道:“姑娘這是要去哪?怎麼不見木暉姑娘陪著?要不等主上回來再一起去?”
冬聽搖搖頭。“木暉忙著,我不過隨便走走,不用勞動她,更不用叨擾主上。再說主上出門辦事,怕是一時半刻也回不來。”
“回得來!”張爭趕忙道,“主上吩咐過,他一會兒就回來。再說,主上叮囑過屬下好好照顧姑娘,今日雪大路滑,萬一姑娘有個閃失,主上豈不是要將屬下千刀萬剮不成!姑娘就體諒體諒屬下……”
張爭說著頭都要磕到地板上了,冬聽正欲扶他,忽聽外麵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沒過多久禇承革就帶著山聽他們走了進來。
禇承革看見穿戴整齊的冬聽微微一愣,狐疑道:“這是要去哪?”
冬聽知道今日禇承革要出城去,所以才故意選在這個時間出來,沒想到他腳步倒快,竟然撞個正著,隻得低頭道:“回主上,屬下想出去走走。”
禇承革點點頭。“你身子見好,也是該出去走走。我剛剛路過城南的梅園,發現紅梅開的甚是好看,不如我陪你去看看。”
冬聽這幾日一直對禇承革不溫不火,也懶得多言,低眉順從道:“多謝主上。”
禇承革拉著冬聽的手小心翼翼的走在雪地上,身邊隻帶了山聽、潭聽兩個高手。一路上,商鋪林立,紅梅簇簇,當真是賞心悅目。
禇承革拉著冬聽在一家首飾店前站住,忽然興致大發,牽著冬聽緩緩的往裏走。又叫店主那些不錯的首飾出來,端詳半晌,終於從裏麵拿出一隻小巧的白玉鹿角簪子來插在冬聽頭上,仔細端詳道:“確實配你。”又轉身吩咐店主道:“簪子我要了,你跟著影衛到褚家客棧領銀子吧。”
那夥計一看禇承革的氣度便知來者不俗,一聽褚家客棧的名號就更不敢怠慢,溜須道:“公子真是好眼光,這可是從前朝皇宮裏流傳出來的好玩意,配尊夫人這樣的美人真是再適合不過了。小店還有幾樣成色不錯、做工精致的首飾,不知公子可要看看?”
禇承革被“尊夫人”這個字說的大為受用,擺擺手道:“不必看了,你包好直接一並送到客棧就是了,自然不會虧了你的銀子。”
那小廝高高興興的應了,進了內室去點清貨品。冬聽見再沒外人,才默默將簪子從頭發上摘了下來,恭恭敬敬遞道禇承革麵前,低聲道:“主上可是要送給木姑娘?屬下這就吩咐人去送。”
禇承革接過簪子,重新插在冬聽頭上,心想這人簡直是冥頑不靈,微微不悅道:“梅子糕壞了就扔了吧,把這個送你不就得了。以後好好收著就是了。”
冬聽微微一怔,半響無語,再回神,禇承革的大手已經輕輕劃過她的眼角,將她眼底的淚花盡數拭去。
自從上次以後禇承革便覺得冬聽故意在躲著他,終日裏悶悶不樂,像是有什麼心事一般。隻是冬聽不說,他也不願意多問,隻是盡量想法子替她開解。“可是累了?不如回去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