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華一聽母親與姐姐沆瀣一氣,不高興歸不高興,也隻能道,“知道了。”
又過一會,和順公主梳妝完畢,三人坐著軟轎帶著隨侍前去皇宮。
天委實算早,除了一早知會過的鳳鳴宮,後宮中其餘各宮都未開門。因著和順公主要上朝朝晉,唯恐兩位郡主無處歇息,皇後才起個大早,等著這位夫家妹妹。
鳳鳴宮富麗堂皇,院中月季花開滿地,庭前芙蓉花嬌豔勝於夏時。
母親與姐姐的一番教誨,叫瑤華畏首畏尾起來,因此母親朝晉之後,也隻緊緊挨著姐姐坐著,並不敢十分放肆。惠賢見她那樣,也不勸慰她,隻在心中暗笑。
惠賢和瑤華歇在鳳鳴宮主殿的抱夏之中,雖已入秋,因為暑氣還是強烈,抱夏中用了冰塊,比外間涼爽許多。
皇後是朝中高尚書的女兒,生的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姿。惠賢年少時隨母上京曾見過這位中宮娘娘,如今十年有餘,這位麗人恍惚還是當年的容色傾城。
惠賢在家中時,母親與宮中常有來信,因皇後曾是她母親的侍讀,所以兩人分外親密。和順公主為人貴氣難近,對兩位女兒教導嚴苛,偶爾教訓女兒時總拿皇後幼年謙恭溫順、端莊大方之事說教,是以惠賢對這位中宮娘娘心中崇敬,不敢有絲毫懈怠不敬。
皇後坐在塌上,讓姐妹倆在她對麵坐下,叫人送上茶點、飲水。
惠賢雖在皇後麵前,因她母親平時教導甚嚴,總是教訓她要穩重、謙和,所以當下雖身處中宮,受著皇後目光,卻不見絲毫膽怯。反觀瑤華卻是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隻因她先前連續遭姐姐、母親訓戒,對皇宮生了膽怯,又見這等豪華富貴之處,非公主府能比,愈加不敢放肆了。
皇後見瑤華膽怯受怕,心中憐惜,便道,“若星,到舅媽這來。”
瑤華心中躊躇,仰著小臉向姐姐求助,見惠賢點頭,才向皇後走去。她身著水紅的輕衫,臉上一股怯怯之意,可愛非常,皇後見了心中喜愛,便把她抱在懷中,拿話哄她。
約莫過了大半個時辰,有宮女進來稟報,道,“皇上和和順公主到了。”
皇後與兩位郡主連忙起身迎接,一番禮數之後,眾人才相攜去往太後宮中。
太後沉屙難愈,才起床不多時,見著和順公主心情舒暢,比之往常,氣色倒好些了。
正好太後宮中傳來早膳,太後便叫一起吃了。
皇後、和順公主並女兒們都是未吃早膳的肚中饑餓,此時正好依言坐下。皇帝雖已用過早膳,但他不忍拂母親的心意,也陪坐在旁。
太後食欲不正,隻略略用過一點,便放下碗筷,看著和順公主道,“敏兒八九年未回京,看著瘦削許多。”
和順公主笑道,“哪裏就瘦了許多,不過是路上顛簸,麵容憔悴了些,在府中多多歇息也就養回來了。”
皇上也道,“母後心掛妹子,關心則亂而已,我瞧著妹妹臉色還好。”
太後看著和順,拉過她手來,悲淒道,“我兒,可憐你在胡地一待這許多年,聽聞邊疆寒冷,可苦了你了。”
和順道,“邊疆再怎麼寒冷,王子楊也不敢冷了我們仨呀!將軍府相較皇宮是差了不少,倒也可與京中公主府一比高下。”
太後這才勉強收住眼淚,打量著兩個外孫女兒強笑道,“惠賢都長這麼大了,越**亮了。”
惠賢是有自知之明的,因此隻道,“我隻盼能有母親一半美麗便好了。”
皇後道,“惠賢何必妄自菲薄,你雖容貌比不上公主,但氣韻天成,不知勝過我的黎雲多少。”
惠賢隻微微一笑,不多言語,想是沒放在心上。
聽聞這話,和順公主道,“皇後不要誇獎她了,你說再多也是罔然,從小兒我說過她多少次要重打扮,她卻說‘長得不好也就罷了,緣和要塗脂抹粉,騙人騙己呢?’,她自己不放在心上,旁人管的再多也無用。”
太後看惠賢確實無意於此,便向和順公主道,“我們皇家的女子也無需多美麗,身份貴重,還愁嫁不得好人家嗎?”
和順公主隻是搖頭,“不說她不說她,當真一個強脾氣,你與她說教,她能把道理給你講明白,你當她改了,背後還是由著性子來,把你氣個半死。不如這個小的,雖然貪嘴,話卻是聽的下的。”
瑤華早上滴水未進,先前見大人們閑聊,把自己拋在腦後,正吃的開心,忽聽母親提起自己名字,嚇了一跳,把臉一抬,嘴中的山芋丸子便掉入碗中,發出一聲輕響,露出一臉憨態。
太後見她長得與和順公主十分肖像,比之公主小時,更多了幾分嬌憨可愛,甚是心喜,便道,“瑤華,來外祖母這兒。”
瑤華羞羞怯怯看著母親、姐姐,得到母親允許才向太後走去。這一番姿態太後看在眼中,便道,“瑤華果然是個聽話的,不像姐姐,該打該打。”說罷,摟過瑤華,舀了一匙桂花甜粥喂與她。
瑤華在大人麵前甚是拘謹,因此乖乖喝了,喝罷,還用那甜糯的聲音道,“謝謝外祖母。”把個太後高興壞了。
又與和順公主說笑幾句,心情愈加好,又多吃一些才撤膳。
早膳過後大約幾盞茶的功夫,宮女來報各宮妃嬪都來請安。
皇後笑道,“雖是請安,隻是還得看看這名動天下的和順公主才是。”
公主道,“皇嫂又拿我取笑。”又想太後身體素來不好,這許多人來隻怕不堪其擾,便繼續道,“我又有什麼好看的?母後向來喜靜,人多怕擾了母後休息,煩請皇嫂帶著兩位侄女先去,我與母後說會兒話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