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說到了。陸楓不滿意千諾打斷,南放一直被村長悉心教導,但娶妻生子後整整十年沒出過村子,不過南桀似乎對經商很有興趣,懂事起就愛看這方麵的書,南放也不甘心一輩子待在南一村,盡管已經有很多同齡人吃過虧了,但想到這麼聰明的兒子,他想去試一試,給兒子更好的條件,於是就去了菀鎮,給一個當時姓秦的大富商當帳房管事。”
“能給大富商當帳房管事已經很不錯了。”千諾喃喃道。
陸楓接著說:“這可不是什麼好差事,村長親口說,南放臨行前,村裏人給他慶賀壯膽,結果他十歲的兒子南桀卻愁眉不展,居然說希望爹爹不要走,當時大家以為是他舍不得爹爹,南放隻是摸了摸南桀的頭說:‘小桀,等爹賺了錢,就給你買好多好多書,你喜歡做生意,以後就做大生意。’
“現在看來,是南桀有先見之明啊。”陸楓若有所思。
“後來呢?”千諾開始為南放揪心了。
“秦氏富商為富不仁,甚至比黎縣令還要恐怖,他與人合資開設魚塘,擴充布莊,新辦錢莊,原本做得風生水起,但由於他不知節儉,一頓飯就要吃掉幾百兩銀子,姨太太娶了十幾個,每個都是鋪張浪費,一次他竟然為了贖一個青樓女子,不惜偷偷挪用錢莊的錢,後來那青樓女子成了他第十七個姨太,結果錢莊生意受損,導致其他產業一起虧空,這種事他幹了不止一次,隻是那一次來勢洶洶,其他投資人要他給個說法,他居然大言不慚說是南放偷偷轉移賬房裏的錢。後來他當眾打罵南放,逼他交出錢來,他哪有什麼錢啊,南放之前每月得到的銀子少得可憐,連富商一碗湯的錢都比不上。後來那個富商竟把南放活活打死了。”陸楓說罷低下了頭。
千諾大吃一驚:“豈有此理,這還有沒有王法了。”
陸楓苦笑:“後來秦氏富商在他小兒子幫助下勉強湊夠了錢,但他為了自己,一口咬定是南放犯了錯,對外甚至說是南放畏罪自殺,白白替他背黑鍋,白白被打死,連個安葬費都沒有得到,還是村長帶著安蕊親自去秦府替南放收屍的。結果那個富商居然對安蕊起了色心,便逼著村長還錢否則就要讓安蕊給他當小妾。村長氣的當場衝上去打人,無奈富商身邊的人太多,寡不敵眾,村長被打的差點斷氣,安蕊為了救村長,當即答應嫁給富商,那富商的大兒子都比安蕊大好幾歲了。”
千諾總算明白了,在當時的情況下,南放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帳房管事,就算被冤枉了,也隻能白白被冤枉,就算他們打死了村長,最多說他想賴賬,兒子欠錢,父親理應還上,還不上還賴賬被打死也是活該。在這種情況下,安蕊隻能選擇嫁給他。這倒好,明明是這個富商自己的錯,卻變成了他力挽狂瀾彌補下人的過世,還照顧下人的老婆了。真是奸詐到了極點。
千諾這麼想著,臉已經因為氣憤變得扭曲,同時又深深地理解了村長的感受,換做誰都無法忍受的。
陸楓察覺到千諾的憤怒,反而笑道:“你先別動氣,惡人有惡報,那件事後,秦老爺變本加厲,不出一年,秦家就倒閉了,所有產業都被許家所吞並了,許家也因此強大起來和林家齊名。秦老爺的姨太太都巴不得趕緊搶點錢走,安蕊也在那一次變故中失蹤了,但很多人都說她是跳河自殺了。他的兩個兒子,小兒子受不了打擊自殺了,大兒子呢,早在十幾年前就離家出走了,所以秦老爺作惡一輩子,死之前淒涼苦楚,無人送終,甚至無人收屍,連南放都比不上。但村長對菀鎮,對商人的恨確是永遠消磨不了了。”
微風習習,竹子的清香傳來,千諾有些微醺,不知是被竹香涼風所迷,還是被這個故事所醉,隻是正當二人唏噓不已時。卻聽見一陣窸窣聲從不遠處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