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我回來了。”墨傾塵的嘴角含著笑,好像他的父母還在世一般輕聲喚著,眼睛卻是紅了。
雲夢凡不忍心看他這樣,默默退了出去,輕輕闔上門。她知道,這個時候應該讓自己的小徒弟自己靜一靜。
主臥房室的家具、擺件、書畫都已經被拿走了,甚至玉石鋪成的地板都被挖掉了許多,坑坑窪窪的,一片狼藉。
不過,在這其間倒是有一件幸存的“家具”。
那是放在窗邊的一塊普通的大青石,因為生的形狀奇特,所以被墨傾塵的父親墨敵國低價收來,擺在了這裏充當茶道桌使用。
這塊青石的底座像是一條盤踞的虯龍,上麵頂著幾片十分光滑的“雲霞”,看上去惟妙惟肖,剛好用來置放茶具。要不是材質普通,而且分量太沉,估計也會被人搬走的。
在墨傾塵的記憶中,爹爹在閑暇之餘就會坐在它旁邊,一邊聽娘彈琴,一邊自己衝茶喝。曾經有個特別有眼力見的下人,想要替他衝茶,但是墨敵國拒絕了。他說這是他的愛好,別人代勞不得。
墨傾塵半跪在地上,輕輕撫摸著那塊青石,哽咽道:“爹,傾塵回來了。你和娘放心,我一定會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還我墨家公道……”
說到這裏,墨傾塵再也控製不住,伏在青石上,眼中的淚水“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
忽然,一聲清脆的水滴聲響起。
“叮。”
墨傾塵微微一怔,卻也沒把這微小的聲音當回事。
“叮、叮。”
又是連續的兩聲急促的水滴聲,墨傾塵終於抬起頭,詫異地向著聲源處望去。
隻見平整的青石台麵上,幾滴眼淚已然快要幹涸,隻留下一道淺淺的水痕沿著“雲霞”的紋路蜿蜒而下,最後彙成一滴,滴落在了虯龍爪下的地麵上。
“奇怪,照理說這下麵應該都是砌實的,應該不會發出這種聲音才對啊。”墨傾塵抹掉眼淚,趴低身子仔細敲了敲那塊殘存的玉石地麵。
果然,又聽見一道清脆又稍顯空洞的聲響。
“難道是工匠們疏忽大意,沒有砌好?不可能啊,我墨府請的都是普天之下最嚴謹的能工巧匠,不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
墨傾塵這樣想著,伸手就去扒那塊玉石磚,但是任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那塊玉石磚卻紋絲不動。
時間一長,他的右手又開始隱隱作痛,越來越使不上力氣。無奈之下,墨傾塵隻得將冥冰劍抽了出來。
“冰冰,幫個忙唄,幫我把這塊磚撬開怎麼樣?”墨傾塵對手裏的劍商量道。
忽然,一道劍鳴自冥冰劍上響起。雖然那劍鳴在別人聽來隻是稍微銳利一些的聲音罷了,但是作為冥冰劍的主人,墨傾塵還是異常清晰地明白了冥冰劍的意思:“你把我當什麼了?我可是高貴的神器,生來就是為了殺戮的,你竟然讓我去做撬磚這麼有損身份的事?不幹!”
墨傾塵冷哼一聲,斜睨著冥冰劍道:“不幹是吧,行。我記得福壽街有個專門製作醬菜的作坊,好像是祖傳的,有上百年曆史了吧?那裏的老料臭的要命,你要是不聽話,我就把你泡在那醬缸裏半天,看你幹不幹。”
其實墨傾塵這話純屬嚇唬冥冰劍,一來墨傾塵根本沒這麼損,二來人家的老料是他們製作醬菜的根本,要是隨便讓外人接觸,豈不是砸了自己飯碗?
果然,冥冰劍一聽這話,馬上就軟了態度:“別別別,主人啊,有話好說,不就一塊玉石磚,看我的!”
墨傾塵淡漠地點點頭,抱臂站在了一旁。冥冰劍輕輕一挑,玉石磚“崩”地一聲被翹了起來。
隨後,一個直徑約摸兩寸的圓形凹陷呈現在了地麵上。那凹陷中的圖案墨傾塵再熟悉不過了,正是他祖傳的墨龍玉佩上的花紋。
墨傾塵略一思索,伸手將墨龍玉佩取出,按照凹陷上麵的紋路輕輕一按。
“哢噠。”
一聲輕微的聲響過後,大青石忽然“轟隆隆”地劇烈顫動起來,帶動著地麵也開始擺簸不定。
墨傾塵扶著大青石勉強站立,想要出聲喊“師父”,還沒來得及喊,就覺腳下一空,直直地跌入一個地洞之中。
雲夢凡在屋外,聽見屋裏有些異動,本想推門進去,卻見那兩個朝廷派來看守墨府的衙差一邊嘀咕著什麼,一邊繞過影壁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
“趙哥,你說咱們總這樣偷拿這宅子裏的東西出去賣,會不會不太好啊,萬一上邊知道了,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你這人哪都好,就是膽子太小。這裏麵的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隻要我們兩個守口如瓶,別人又怎麼會知曉?得了得了,別廢話了,咱們趕緊再去挖兩塊玉石磚,人家沈記玉器行的老板還在等著呢。”
“最近我總感覺有事要發生,要不然我們還是等幾天再……”
那個“趙哥”聞言立刻不樂意了:“我說小王,你今天是怎麼了?怎麼婆婆媽媽地一直囉嗦?我都跟你講過,這個世道就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你怎麼就是不明白呢?再說了,人家沈老板連定金都給我們了,你現在打退堂鼓,沈老板那邊怎麼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