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軒轅卿,雲粟去雲遊求學了?他才多大?現在正值大盛多事之秋,這孩子未免太不懂事了。”第二天,我去泰安殿給母後請安,正好趕上軒轅喚頔來和母後請示新皇登基之事。母後順勢提到了軒轅雲粟,卻得到他遠行的消息。
我心裏暗笑,雲粟行動倒是快的很。
軒轅喚頔顫巍巍跪倒在地,“老臣教孫無方,太後恕罪。”
“罷了罷了,愛卿平身吧,當務之急,先把雲粟找回來要緊。”
軒轅喚頔在宮娥攙扶下緩緩起身,“太後恕罪,微臣知道雲粟離家而去之時也是氣憤難擋,可看了他的留書之後,也是欣慰這孩子長大懂事了,他知道大盛正值用人之際,又自感學識本領低微,這才有了去遊學的念頭,這也是好事,老臣雖也氣他不告而別,也不好阻攔。”
我聽了略微有些驚訝,我給雲粟寫的留書中並沒有提到大盛雲雲,軒轅師這話又從何說起。我看他說起雲粟離家之事,神情平淡自然,哪裏有氣憤的樣子。
母後也沒了辦法,又扯了幾句閑話,就推脫說頭疼,去寢殿休息了。
我跟軒轅師來到殿外,上前兩步。“軒轅大人,雲粟還好嗎?”
他撚了撚胡子,笑說,“那要問公主了。”
我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雖緩慢卻並不蹣跚,每步都走的極穩當。不愧是大盛第一的老謀深算。我自以為聰明,隻怕不管翻出多大的浪花,都隻是在他的眼皮底下。雲粟有這樣的爺爺,也是他的福氣。
“公主福安。”不知什麼時候,司馬寂已站在了我的身後。
在這豔陽高照的天氣裏,我不由的打了一個冷戰。“司馬將軍免禮。”
“明日先帝出殯,公主的哀思可好了一些。”他眼神明晃如刀,唇角冷笑似箭。
我死揪著衣角,“日子總還是要過下去。”
司馬寂仰頭看天,“公主想的開最好,先帝為大盛心力交瘁而死,讓我等拜服。微臣知道公主至孝,每晚都會去長生殿。不過還是請公主尊大盛祖製回避。今晚有關人等要徹夜準備出殯事宜,也有不少陪葬之物要搬運,人多手雜。公主就請在暖靈宮不要亂跑了。公主乃先帝摯愛之女,為了先帝,微臣今後會盡力保護太後和公主,不死不休。”他說完就離開了。
我往後踉蹌了兩步,心思混亂,我聽得出他話外之意。也是好笑,在幾天前,我還無憂無慮,在大盛的宮廷裏無所顧忌。並不知道原來自己可以這麼敏感,隱忍而有智慧。他這是盯上我了。
不知為何,這兩天很害怕回到暖靈宮,宮裏換上了我從未見過的生麵孔,伺候的也算周到,可每每看到他們,我就會想到下落不明的紅豆綠豆,難受的不能自已。
哎,這是哪裏來的簫聲?
我跑到窗口,推開碧羅紗的窗子,是梵易,他就站在哪兒,與月光為臨,朦朧中似周身籠著柔光,如此優雅平和,讓人不敢發聲輕易打破。
“公主。”
反倒是他先抬頭,看到了我。
“大膽!是何人擅闖暖靈宮!”掌事的太監發現了梵易,提著燈籠,急急奔來。
我冷冷的笑,這幾天心頭積壓的火氣終於在這一刻爆發。
“大膽奴才,本宮還活著,你倒會拿著雞毛當令箭。”
掌事太監見我下樓來,麵上有怒氣,腿一軟,就地跪下,“公主恕罪,奴才該死。”
“既然知道該死,還不自裁。”
他嚇的臉色慘白,身如抖糠,結結巴巴的說,“奴才,奴才…”
“本宮請梵易送來一卷經文,為父皇超度。如你給本宮惹麻煩,”我掐住他的脖子,慢慢的加上力道,直到他眼神近乎渙散,雙腿亂蹬,我一下撩開手,“你知道的,本宮絕不會讓你好過。”他按住脖子,喘著粗氣,不住的點頭,跌著跟頭打著滾的逃回了自己的住處,滅了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