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我在鳳凰樓上拜別母後和親族。幾個哥哥都贈了我禮物。
太子的是一卷密旨,我大略的看了幾眼,無非是公主千金之體,不得怠慢雲雲。一個人去瀧澤山,除了梵易外,無依無靠,我自是不會傻到把這種東西成天拿出來顯擺。盛昕送了我一對夜明珠珠釵,華貴非凡,我道謝後塞進包袱,這位哥哥恐怕現在都不知道我到底要去哪,去做什麼。盛淵的禮物讓我有點摸不透,東西裝在一個有鎖的錦盒裏,錦盒上裝點著金玉翡翠之物。他對我說,這禮物白日裏平淡無奇,晚上才華光四射。我看這盒子奢華,想必內裏也是和盛昕的一樣,是些珠鏈手環,也道謝收下了。
最後是哭的一塌糊塗的盛嫣。“阿姐,我,我,我什麼都沒有準備,我不知道該送給你什麼,他們都送的這樣好。”
說著說著,又嗚嗚大哭起來。我看著成淚人的盛嫣,心裏既憐惜又不舍,她母親早逝,一個沒有娘親的公主,在大盛的後宮比個有臉麵的女官還不如。以前還有我護著她,現在隻有她一個了。“拿把剪刀來。”一旁的宮女應聲遞上了剪刀。我拿著剪刀剪下了盛嫣的一小段頭發,裝進荷包,對還在抹著眼淚鼻涕的盛嫣說,“阿嫣,你瞧,你把你的頭發送給我了,是你身上的東西,就像你在我身邊,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好呢?”她這才破涕而笑,“阿姐,你去多久?什麼時候回來。”
我的手在空中虛劃一下,“等你這麼高,我就回來了。”盛嫣使勁的點了點頭,“那我要快快長高。”她想了想,又補了一句,“在十二月,你生辰之前。”
母後為我備下了幾箱的衣服,玩物,吃食和一件特殊的禮物。“阿堯,這龍躍鈴鐺,母後今贈予你,遇到危難時,便搖響它。這鈴鐺由雲陀島的千年礦晶所鑄,聲聲入骨,輕則頭暈目眩不能行動,重則氣血亂行,傷人髒腑。你可要仔細收藏。”
我點點頭,這雲陀島到底是什麼地方?似乎寶物不少,我尋思著以後要有機會,是一定要去看看的。
“母後,真搖響了鈴鐺,我可怎麼辦?”母後笑著點點我的腦門,“你倒不傻,這盒子下層還有對紫晶護耳,可保你無憂。”我看了看站在身後的梵易,嘟著嘴問母後,“隻有一對嗎?”
“這樣的寶物,百年難得一見,你可不要太貪心了。”母後看了看梵易,神色複雜,“靈芝,你帶阿堯先下去。該怎麼做,你知道的。”
“是,奴婢領命。”劉嬤嬤應聲拉起我的手,向側室走。“要做什麼?”我悄聲問。劉嬤嬤不說話,直到進了側室插上了門,才神秘兮兮的笑著對我說,“給你種上顆紅豆豆。”
我看著她挽起我的衣袖,手麻利的拿一支細小的頭部暗紅的玉杵在我臂上一按,就出現了個紅點,紅豆大小。我用手去抹,那紅色非但沒有消退,反而又脹大了些。“傻孩子,這是守宮砂,你抹不掉的。”
“守宮?守是守護的守嗎?那宮又是什麼?”我假裝不解地問。劉嬤嬤慈愛的摟著我,“哎,真是可人疼,你還是個孩子呢,就要離開家去這麼遠的地方。”再次回到大殿的時候,母後本是正在和盛廉說話,一看到我就住了口,隻見盛廉的臉上有慍怒之色。也不知他們說了什麼。“好了,阿堯,也要準備啟程了,你和梵易先行吧,走水路應有十數日到瀧澤。你的隨行之物,我領派官兵押送,你看看有什麼要貼身帶的。”
“我就帶著這個包袱就好。”
“也好,輕裝簡行,才稱了你這個貪玩鬼兒的心,香脂回夢帶上了嗎?”
“帶上了,在包裹裏。”“好,那就好。”母後突的話鋒一轉,“梵易。”梵易上前一步,“在。”
“玉妃娘娘此次病的凶險,且噩夢不斷,太醫也是無策。怕是招了什麼邪祟,你師傅從地宮回來後就先留在宮中了。等你們平安到達瀧澤,讓阿堯派人送封信來。本宮可是把女兒托付於你了,一路上你若有懈怠,或是公主出了什麼差池,瀧澤山的那幾條人命恐怕是不夠填的。”
“母後!”我急急去拉她的衣袖。母後安撫地拍了拍我的手,又對梵易說,“到了瀧澤,要為公主另辟清幽之地為住所,你們不可擅自煩擾公主修行。明白了嗎?”
梵易拱手行禮,“定不負太後所托。”母後點點頭,又望著我,目光溫柔不舍,“阿堯,就要離宮了,可還有什麼話要對娘說。”我心情複雜,又想起當日太極殿的可怖情景,搖了搖頭。無意中看到了在一邊又抹起眼淚的盛嫣,“母後,嫣兒還小,請母後好好照拂,我,我和父皇就都放心了。”